貴公子王琛就開始向外走,而王琛始終沒敢妄動被稱作王諾的侍衛則在宏明的眼神注視下同樣走向門口。
好像夢醒一樣,曾易行有些磕絆的說道:“學生……本官……曾某是客人,自當客隨主便,羅將軍,曾某還有事要與將軍商洽……還請將軍饒過王琛之性命……”
這是要扮演書生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羅開先心裡嘀咕著,臉上卻依舊的紋絲不動說道:“他的性命在他自己手裡,曾兄!請安坐,對本將軍來說,曾兄你是位不請自來的客人,還請直抒來意!”
被一場鬧劇橫掃了之前與吐蕃人會談的好心情,羅開先覺得自己沒有把所有人殺掉或驅逐已經是最大的善良,也再懶得與這書生模樣的趙宋高官打古腔,直截了當的擺出了他習慣的軍人做法。
徹底失去了主動的曾易行帶著他僅剩的一個謀士隨從坐在了羅開先對面的高背椅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帶著坦然的神情說道:“再次向羅將軍致歉,曾某月前得知將軍安扎於靈州,半月前聽得將軍大婚,待到出發時,知州王勖才令其公子王琛隨行……”
羅開先抬手示意,止住了對方的訴說,“曾兄,不必提起那個小丑,他與羅某無關!只說曾兄你本人,前來為羅某大婚賀禮,曾兄是承貴國皇帝之使命?”
“啊,不!”羅開先話語中提起宋帝就像訴說一個平常人,曾易行卻絲毫沒有在意這點,而是簡單否定了之後解釋道:“前來靈州乃曾某一人之意圖,與吾皇毫不相干……實則……羅將軍,請恕曾某直言,兩月前,曾某初至韋州,聽過境行商提起遠在千里之外博州數萬人大戰,那行商細數將軍麾下之勇烈……還有能浮在空中之大球飛車,曾某心嚮往之,故萌發此念,懇請將軍允可一觀……若能售賣與某,曾某傾家蕩產在所不惜!”
羅開先犯難了。
之前的所有設想都是錯誤的,眼前這位趙宋高官,既不是什麼深藏不露的偽君子,也不是什麼老奸巨猾的名利高手,反而是個痴迷新奇物事的技術型的傢伙!
有心想要一口回絕,卻又想到之前收了對方百多匹綾羅綢緞、數十斤茶葉以及二十套精美瓷器的厚禮,尤其是第一樣更是深得李姌的歡喜。所謂拿人的手短,這種拒絕的話真的是難以開口。
想要答允對方,羅開先又擔心技術擴散會給未來帶來壓力,具體所知,時下的趙宋可不缺乏能工巧匠,浮空車也真的不是什麼精奇神妙的無敵神器。
更關鍵的是,浮空車這種器具看著簡單,帶來的衍生效應卻讓人難以把握。浮空車這東西首先打破了這時候人們對於天空的認知,而其本身也蘊藏了許多技術,譬如毛皮的粘合工藝、火油的材料價值、火油儲罐的製造工藝、皮繩節點的結構工藝……任何一項拿出來,都有可能改變這個時代的行業標準。
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羅開先心中念頭狂轉,有宋一代,文人士大夫多如牛毛,技術型的官員可是很少見,眼前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
第九十四節 見訪客(四)
細數東方古代史上有名望的術數大家,或者說科學家,從春秋戰國時期的墨翟開始算,加上魯國的公輸班,漢代的張衡、蔡倫,南北朝時期的祖沖之、酈道元諸人,數到宋時有幾人?
羅開先唯一知道的只有一個沈括,還知道一個發明家畢昇,但後者只是一個大匠,並非官員,至於前者,這個時候尚未出生。
那麼這曾易行到底是何人?
腦袋裡一個個名字來回轉,羅開先有些搞不清楚了,眼前這位曾易行是趙宋的地方大員,顯然不可能冒名初訪,若說宋時的王、曹、楊、折、石等大姓,他倒能數出一堆,而曾姓,他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沉默思考的羅開先給會客的廳堂的氣氛帶來一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