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就走這個當口,一直保持沈默的冒頓忽然出聲,打斷了正欲發號施令的單於:
“九月蹛林大會,我便會正式迎娶蘭兒……您不必操心。”
“是嗎?那就好。”單於道,然後又睨了一眼趙懸弓,輕描淡寫地說:
“既然如此,我就不把他處死──將他拉下去黥面,充作奴隸吧。”
黥面,就是在臉上刺字。只不過匈奴人對待奴隸如同對待牲口一般,黥字根本不用針刺,而是直接拿鐵烙──一烙下去,痛苦難當,傷愈後整張臉也會變得面目全非!
在單於庭生活了那麼久,趙懸弓當然知道這種酷刑的厲害,他驚慌地望向冒頓,希望冒頓能及時施與援手,可是對方始終背著身,未置一辭。
“你捨不得了?”上方的單於這般問冒頓,語帶試探。
“就依父王的意思辦吧。”冒頓冷冷地說,毫不憐惜,聽得趙懸弓心中一涼,愣在原地動彈不得!直到開始有人拽住他的雙臂準備拖出營帳,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閼氏 二十四
“等一下!”
忽然一個聲音這般叫道,引得眾人側目。
“單於,請容我說一句。”臧衍這般道。
“貴客請說。”
“能否賣我一個面子,饒過他。”
“哦?貴客的理由呢?”
“他適才救過我一命,臧衍不想恩人受苦。”
聽到這樣的回答,頭曼單於“哈哈”大笑,一揮手,退開了擒拿趙懸弓的武士,道:
“既然是貴客的要求,我就作個人情,把他送給你罷!”
“父王!”
冒頓終於沈不住氣,喚了一聲,顯然對這樣的判決頗為不滿。單於好整以暇地環起胸,望著兒子,道:“你不是說隨我的意思嗎?
冒頓不吭聲了,回過頭去看趙懸弓,兩人目光相觸,趙懸弓立刻移開了視線。
是夜,趙懸弓數月來第一次離開了冒頓的帳房,進入了單於為臧衍搭建的穹廬。
新帳房的規模雖然較之王子的雖然小了一點,可是內中物品一應俱全。只不過面對新的“主人”,趙懸弓仍舊十分侷促。
“你……”臧衍開口,趙懸弓立刻有如驚弓之鳥般渾身一震,繃緊了身子。
“呵,你不必害怕。”臧衍輕笑著,扳過他的肩膀,和顏悅色道:“我又不是匈奴人,不會對你怎樣……之前聽你的口音,你也是燕人吧?”
趙懸弓點了點頭,再度抬眼仔細端詳臧衍──越看越覺得,他的樣貌宛若故人。
“我喜歡你。”
驀然一句,說得趙懸弓一愕,他當即面紅過耳,掙脫了臧衍。
“啊,不可誤會!我的意思是……你很勇敢,若不是你在祭壇上挺身相護,我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同你說話了。”
聽到解釋,趙懸弓吁了一口氣,揖了一揖道:“趙羿也多謝閣下搭救。”
“趙羿?你叫趙羿?”像是聽到什麼新鮮事一般,臧衍忽然激動地叫起來,“是不是字懸弓?”
“正是。”趙懸弓應了一聲,還沒等他弄清楚怎麼回事,臧衍一臉喜色,拉住他的手,道:
“懸弓──是我啊!你不認得我了嗎?”
見趙懸弓一臉莫名,臧衍只得繼續道:“你忘了麼?你我父親本是同袍,年幼時,我們還常在一起玩,你有一雙弟妹……”
臧衍將歷歷往事如數家珍般傾訴,趙懸弓越聽越是驚喜,最後禁不住將兒時的稱謂脫口而出:
“臧大哥!”
“哈!你終於想起來了!”臧衍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