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倚,均衡使用力量,全域性財權和工程設計規劃交到了屈維秋手上,陳衍捷則分管著人事和工程審批排程。兩人各守其職,互相補臺,從沒為工作上的事紅過臉。比如花錢,賬單上或發票上只要有了陳衍捷的簽字,屈維秋看都不看,一概放行;工程上的事,若是屈維秋表達了意願,陳衍捷也從來不亮紅燈,曾經給過高星的兩處工程,就是例子。彼此的親密,還體現在兩家的關係上。逢年過節,或去屈家,或去陳家,兩家人總要坐在一起聚聚,兩家的女主人同進灶間,各展廚藝,儼然妯娌。陳衍捷的老岳父住到女兒家來後,大年初一頭件事,屈維秋必去陳家給老人拜年,還要給老爺子帶些禮物。據說,市委組織部長曾問過老局長,你退下來後誰接班更合適?老局長說,兩個人,市裡用了誰,都不會比我幹得差。這話在機關裡傳播得很廣泛,還有人私下去求證,老局長哈哈一笑,不否認,也不解釋。
鳥人6(2)
氣過惱過猜疑過之後,陳衍捷也曾反問過自己,不會是想多了吧?屈家的陽臺上若是晾曬著什麼小物件順窗飄落出去了呢?維秋出去找找也在情理之中。兩人多年間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這份情感和尊重若被自己誤解了,豈不可惜?此念一閃,陳衍捷找出工資卡,下班前跑到銀行,把卡里的錢取出大數,只留了一百多元在裡面。當夜,臨進臥室前,他不勞煩小黃鳥,而是親自動手,將那張卡從視窗甩了出去。翌日晨,他再躲進書房,眼前復現的情景便讓他好似冬日田地裡的大蘿蔔,徹底凍透了心。屈維秋拾卡在手,好似窮漢子撿了狗頭金,先在衣襟上擦了擦,又用手電照了照,然後把卡塞進懷裡,匆匆而去,那腳步竟如春日草原上的馬駒子,顯得格外輕快。
一出大戲既已拉開序幕,就要起承轉合地推進下去,後面的才是高潮。陳衍捷故意拖延了兩日,選在午間的餐桌上說了丟工資卡的事。機關食堂是一個大餐廳,其中一桌卻只坐幾位局領導,其他桌不管怎麼擁擠,人們也不會往領導桌上湊。
屈維秋顯得很關切地問:“什麼時候丟的?”
陳衍捷說:“也就這兩天,我記得很清楚,前天我剛取過一筆錢。”
屈維秋再問:“裡面剩的多不多?”
陳衍捷說:“不多,也就一二百元,老婆在家追著要,我就把大數取了出來。”
老局長說:“你就不應該揣那張卡,像我,往老伴手裡一交,身心清淨,多好。”
陳衍捷說:“人家不是隻要幣子,不要卡嘛,說忙,沒時間去銀行排隊。”陳衍捷利用喝湯的機會,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又說,“那才是個敗家娘兒們呢,前些日子,她也丟了一張卡,這下好,兩個大舌頭吃肥肉——誰(肥)也別說誰(肥)。”
屈維秋說:“不管誰丟的,也不管卡里還有多少錢,你都趕快去掛失,不然,下月的工資打進去,不能按時如數交櫃,小心夫人懷疑你在外面有情況。”
老局長安慰說:“也不用著急上火,既有密碼,誰撿去也沒用。”
陳衍捷說:“我丟的那張有密碼,也能掛失,可敗家娘兒們丟的那張就閻王爺擺手,徹底沒治了。那是一張消費卡,跟丟幣子一樣,銀行還管你這個?”
這一齣戲,看似平和穩靜,效果卻是一石二鳥。一、等於明確告知屈維秋,關於小黃鳥叼卡出窗的殺命絕技,我陳衍捷還一無所知;二、我陳衍捷也根本沒懷疑到那兩張卡是在你手裡。你個兔崽子就偷著得意去吧,我讓你順著這條道兒往下滑,還有更大的便宜讓你撿!
家裡家外發生的這些事情,像一塊巨大的石頭梗壓在陳衍捷心頭,他多次想向夫人傾訴,一吐為快。但一次次,話到嘴邊,他都嚥了回去,一字也沒吐露。夫人只懂人的五臟六腑大小器官,醫學是科學,雖不敢小覷,卻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