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元幼杉這個計劃很莽,並不是最優解,也沒有後退的餘地,卻是她目前最合適、也是唯一有可能成功的。
似乎連老天爺都在幫她,她花費最少的時間佈下的局,都互相拉動起來,沒有一環出問題。
神宮被政府牽制,維爾被她放出的汙染力量攪亂了心神。
元幼杉一步步跟著憤怒的使者,深入了從無外人探訪的秘密之地。
昏暗而冰冷的偌大『深淵』中
靠近岸邊的湖面,因被重重甩在地上的昏厥的神使,揚起了淡淡波瀾,很快又歸於平靜。
散去了『領域』力量,元幼杉的身形徹底出現在『深淵』的岸邊。
神秘的穴窟中,泛濫著無形的波瀾,像某種她所熟悉的力量和氣息,在交織擴散,最終又被打散在空氣中。
她抬起了腳步,朝前走。
&039;砰砰』的心跳聲,在無人之境格外明顯,像擂鼓似得幾乎要搏出元幼杉的胸腔,從她的呼吸中蹦出來。
她在昏暗中仍閃爍著微光的瞳孔,此時一瞬不瞬地盯著『深淵』的中心。
那具長而沉的、黑玄色的四角棺槨。
從透明的水底伸出手臂粗細的鎖鏈,凌亂纏住棺木,像是在束縛某種沉睡的、可怖的怪物。
棺槨沒有封頂,依稀能看到裡面靜靜躺著的一個身影。
&039;嘩啦——』
入水聲在寂靜的坑穴中格外響。
元幼杉的腳踝沒入水面,只覺得自己一腳踩進了冰川,冷意透過薄薄的面板刺入骨髓。
她抿著唇,微紅的眼底是倔強和狂熱,在水中向前踱步。
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交織,讓她脊背和額頭沁出一層細密汗珠,冷與躁的衝突讓她整個人被大力撕扯。
元幼杉想看清,看清黑棺內沉睡的人。
可她的心底卻陡然生出巨大的恐懼來,讓她每一步雙腿都打著哆嗦,像灌了鐵鉛。
她害怕。
怕最後看見的不是她想要的結局,怕她一路走來的堅持是個笑話。
透明的水漫過她的小腿、膝蓋和大腿,便不再加深了,彷彿這片『深淵』之湖只有淺淺一層。
但元幼杉低頭時,分明看不到底,像懸在高空。
這個時候,她已經走到了那層薄薄地臺的邊緣,黑沉的棺槨近在咫尺。
高度正正好好快到她胸口。
只要再向前一步,甚至不需踮起腳尖,她就能扶著黑木的邊緣看到裡面。
她沒有仔細去瞧那些外壁上的紋路,也沒去看鎖鏈上的金線。
堪堪沒入水面的指尖抬起,撩起一層波紋。
元幼杉喉頭吞嚥,泛白的指尖死死扣住邊緣,抬起顫抖的眼皮往裡看去。
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間褪去,她像被投入了深深的海底,浮沉之後,唯有雙眼間看到的畫面最為清晰。
&039;深淵』之中沒有怪物。
沉睡著一個被束縛的、失去尊嚴和自由的可憐『神明』。
祂靜靜躺在黑色棺槨中,長眠於枯萎的花簇之中;
身上穿著灰金色的長衫,修長失血的手交疊放在腹部,黑而長的發墊在祂的身後、肩頭。
祂的肩膀寬闊,鼻峰直挺,面上本該是雙眼的部位覆著一層薄薄的黑紗。
饒是如此,呼之欲出的熟悉感依舊讓元幼杉覺得心悸。
一眼望去,黑木中沉睡的神足夠惑人,也格外危險。
無論是誰在第一眼看到祂時,都會先被祂的神秘吸引,會控制不住得想揭開他的覆面,看看黑紗後是一雙何等漂亮的雙眼。
死氣和頹靡像墓碑上盤踞的黑鴉,彷彿這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