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中浮現了那時的畫面,忽然明白了什麼。
「你是覺得……我的這點小傷也會?」
「傷不在大小,只有有瘡面細菌和蟲蟻就有可能滋生,你應該也不想變成他那個樣子吧。」
那時青年人墜樓後,他的雙親痛不欲生,報警又打個醫院的電話,結果一個一直佔線,一個根本打不通。
屍身就那麼露天放置著,其他居民也不敢靠近處理。
誰知道才過了半天時間,那人的屍身就高度腐爛了,簡直面目全非。
還有不少變異蟲子將其當成了養料,畫面又可怖又噁心,瀰漫的惡臭讓附近幾棟樓的居民們一開啟窗戶就能聞到。
如此迅速的腐蝕和變質,在初春很顯然是不正常的。
當時元幼杉只是覺得奇怪,現在被祁邪的話提點後,才猛然意識到這一點。
祁邪又道:「按照這幾天的溫度和濕度,肉質開始變質應該需要一天左右的時間,高度腐爛怎麼也需要兩天的質變期。如果我的推斷沒錯,這次末世混亂帶來的不僅僅是動植物的變異返祖和基因重組,一切自然誕生的有機生物都在變異。」
「包括細菌,也包括病毒。」
他語氣淡淡,拿著鑷子和紗布處理傷處時,就像是在做學術研究和知識傳教。
暈黃的燭光襯在他的鏡片上,顯得理智卻危險。
元幼杉聽懂了他的話,抿了抿唇瓣。
她還記得樓下那人的慘狀,後來因為味道實在大周圍的居民也心懷不滿,找到了小區物業中還在的工作人員。
「你們必須把那個人弄走啊,我們也知道他慘,但是你聞聞那味道,總不能讓他在那兒爛成水吧!」
「我不管你們怎麼搞,小區物業費我們是交了一整年的,既然你們還在社群所裡住著那就得給我服務,那死人正對著我們家窗戶口,我家孩子那麼小晚上都嚇得睡不著了。」
最後實在沒辦法,物業的工作人員出面,從小區裡徵了一輛麵包車,找到趴在樹下哭得幾乎昏厥的老夫妻,幫他們一起把青年的屍體搬運到了車上。
再後來兩個老人一夜憔悴,開車帶著兒子的屍體離開了小區,這些天都沒回來。
如果空氣中的病毒和細菌真的也變異了,那青年腐蝕速度快得離譜也就解釋得通了。
元幼杉:「祁隊的意思是,哪怕是很小的傷口,感染了細菌也會腐爛而死?」
她並不蠢,往深裡想想就意識到了其中的可怖之處。
和幾乎全部變異的動植物不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類並沒有擁有什麼特殊能力,他們柔軟的皮肉是野獸眼中最適合獵食的美味。
現在還有高樓城牆可以躲避,但越到後面,樓房的阻擋能力必然越弱,物資匱乏的人也必須外出尋找可以果腹的東西。
受傷是在所難免的。
而細菌變異,會讓本就藥物匱乏的傷者雪上加霜。
試問哪個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潰爛,不會崩潰?
「知道厲害以後就注意些。」包紮完畢後,祁邪收了腳邊的紗布和醫藥箱,忽然看向元幼杉,同沙發上坐著的纖細少女四目相對。
他抬眼時眼尾微微上挑,「祁隊。」
元幼杉愣了,「什麼?」
「祁隊是誰?和我很像?」
祁邪看似不經意詢問著,實際上帶著探究,細瞳一瞬不瞬地盯著女孩兒的眼睛。
在看到她臉上轉瞬即逝的怔忪和僵硬,祁邪眉心微凝。
看來是很像了。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祁隊』到底是誰,但他能明顯感覺到,元幼杉面對自己時的語氣和反應都很放鬆,甚至給他一種他們相熟已久、已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