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子出生的時候祁正修還沒升到現在的位置,他那時在邊境一線幫助打擊匪幫和毒販,是一次大型緝毒戰役勝利的關鍵人物。
他親手把一個赫赫有名的匪幫一把手送進了牢獄。
次年冬天,年僅四歲的大兒子被報復性綁架,救回來後本就內斂的性子更是變得憂鬱敏感,追求藝術和精神上的自由,常年在草原和冰川拍攝。
直至二十九歲那年意外去世,方容都幾乎沒見他開懷大笑過。
方容也不是看不出大兒媳有些功利,但她更知道屈清琳在外人的眼裡,是剛嫁入祁家丈夫就不著家、沒有兩年就守寡的可憐遺孀;
因為有心中有愧,她又不是強硬的脾性,所以只要不鬧出什麼事,她每每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二兒子祁邪則是另一種極端。
出生起就很少哭,會說話就能乖乖說著讓人軟到心坎兒裡的話,上學後就是孩子堆裡的領頭人、大家都喜歡和他玩兒,能力出眾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成。
他是那種會讓所有人喜歡的孩子。
一開始方容並沒有認為二兒子有什麼不對,直到某天包子臉的祁小邪坐在地上拼玩具,在大房子裡建了一個小房子,一本正經問出讓人愕然的話;
經過心理醫生檢查鑑定,祁邪確診為精神資料異常,有一定患病機率。
後來他的人生按部就班,依然是學校裡最受歡迎的孩子。
他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也中二過,因為好奇染過頭髮,瘋狂打過遊戲,學過街舞賽過車,玩兒過滑板試著抽過煙喝過酒,參加過各種競賽得過獎……
方容是做母親的,她有種隱隱的感覺,二兒子從來沒有完全充實過;
他什麼都能做,卻什麼都興致缺缺,大學上到末尾就跑去參了軍,像風信子一樣隨時都有飄散的可能。
正因如此,她心底的擔憂從來未曾散去。
她總是害怕祁邪哪一天,會像他的哥哥一樣爆發出嚴重問題。
這次回家,二兒子說自己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想和她結婚共度一生,但方容卻覺得很不靠譜。
她找人打聽了,說是兩個年輕人之前從未見過面。
那個女孩子是吉山本地人,被祁邪從廢墟中救出,兩人之間或許只是一時間的衝動,是誤把感激當成了愛意。
但看著剛剛祁邪神情中毫不掩飾的笑和愛意,方容才猛地發現,兒子變了。
雖然她說不上來是什麼變化,但她卻能感覺到,兒子真的很喜歡電話對面那個姑娘。
方容:「老二啊,和媽講講你喜歡的那個姑娘是什麼性子,她喜歡什麼?」
祁邪神情一怔,而後笑意更深。
他點亮了手機,螢幕上是他在回京市的車廂上偷拍的照片,昏暗模糊的畫質襯著女孩兒靜靜閡上的眼睫。
「她叫元幼杉,長得特別好看像仙女似得,對我也特別好……」
從外面回來的祁正修剛進客廳,看到的就是妻兒坐在沙發上,不知湊在一起看著什麼。
聽到動靜,兩人同時扭頭看向大門方向,有微涼的風攜卷著雨漬吹到了客廳。
方容大驚失色,忙起身走了過去,「你怎麼淋成這個樣子?司機沒送你回來?」
只見站在玄關處的中年男人一身制服完全濕透,頭髮撩在腦後露出一張沉肅面孔,他衣擺和褲子都在往地磚上滴水,很快一窪水窩就在他腳邊的皮鞋處蔓延開來。
祁邪也走了過去,「父親。」
祁正修點點頭,「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早上剛到京市。」
慌慌忙忙跑上樓的方容拿了塊乾淨的大毛巾,又下了樓遞給了門口站著的祁正修,「趕緊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