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窄巷中,就只剩下了女主和那個『異形』青年。
他輕咳兩聲,手臂撐著身後的牆壁站了起來,能看到的膝蓋以下都是皮毛絨短、像皮質一樣的獸腿,腿形有些像袋鼠科,和腳踝連成一體蹄子有些厚重。
「謝謝……」青年聲音很輕,起身時右腳死死扣住的粗鐵鏈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該怎麼感謝您?」
元幼杉一愣,搖頭道:「沒什麼,不用放在心上。」
她的話讓青年神情茫然,遲疑片刻,他蔥白的指尖摸上了領口出的盤扣,釦子是『馬戲團』的綠色小丑笑臉標誌。
他低垂著頭吶吶道:「我沒有東西能報答您,只有……只有用身體……」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元幼杉伸出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我真的不需要你報答我。」
青年更侷促了,他蒼白的面孔上浮現出一抹紅痕,「那是為什麼?您需要我做什麼嗎?如果我能做到的話,我會報答您的。」
「看不爽那個人渣毆打弱者,這個理由還不夠嗎?你就當我見義勇為吧,如果真想報答我,可以和我聊聊這個地下『馬戲團』裡的分佈麼?我對這個還挺感興趣,當然了我不是用這麼脅迫你,不方便說就算了。」元幼杉無奈道。
連續遇到了兩次獻身,讓她對這個地下『馬戲團』有了陰影。
見義勇為?
真的沒有任何要求、沒有任何索取,只僅僅是在幫助自己?
愣住的青年不可置信,連淺綠色的眼睫都在輕顫,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接受到人類的好意是什麼時候了,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哪怕是一次感受過友善是什麼滋味。
從他有記憶起,人類厭惡的、痛恨的、憤怒扭曲的……像沉沉海水一樣的負面情緒便淹沒了他,因為他有一副怪物的身體。
只要他活在人類社會,精神和肉體上的傷害都會讓他無處躲避。
「您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您的。」青年小聲說著,指尖不自覺揪著衣角。他似乎是為自己剛剛魯莽而『低俗』的獻身感到羞恥,不自覺用手臂擋著自己的袒露的白皙胸膛。
元幼杉:「去那邊的凳子坐著說吧,對了,這個拿去擦擦。」
她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巾,還有學校發放的外傷藥,遞給了『異形』青年,「拿著啊。」
「謝、謝謝。」接過時,青年人不自覺攥緊了柔軟的手巾,走出窄巷後便不再靠近,「我就站在這邊吧,要是有人過來了看到您和我坐在一起,對您的影響不好。」
「沒事,你坐著講吧,不然好像我在虐待你一樣。」
元幼杉不知道自己帶著面具,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但她能感覺出青年骨子裡濃濃的膽怯和自卑,以及在長年累月的折辱中早已定型的不安和自我否定。
從剛剛那個壯漢隨隨便便就能毆打他、根本不在乎鬧出人命來看,『異形』人的地位在『馬戲團』中恐怕也很低賤,被打罵是常有的事情。
她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兒。
憤怒同情算不上,但這種扭曲的社會再次讓她感覺到了噁心。
「你叫什麼?」
「角妖。」青年說。
元幼杉:「我不是問你的代號或者科種,是問你真正的名字。」
她知道這個青年的科種,在圖鑑中看到過一眼,全名應該是『角羊』科孢種,和『熒蝶』科一樣,屬於序列靠前的妖異種類。
「名字……」角妖嘴裡喃喃著,臉上流露出脆弱的笑容,青色中映襯著潔白的眼瞳,更像是一塊滿是裂痕、即將碎掉的玉。
「您是第一個問我名字的人,也是第一個,把我當成人類的人,真的很感激您。但很抱歉的是,我沒有人類的名字,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