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杉忽然想到一件事,她曾經在覺醒者學校的『異形者』圖鑑的扉頁,看到過孢子寄生物的分科,上面有一個全新的名詞:『偽裝者』。
當時她全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她卻一直記在心裡。
她不禁扭頭去看月光下男人扭曲的、青白髮紫的身體,心中生出一個猜測,難道所謂的『偽裝者』……就是這種東西?
這太荒誕了。
如果孢子寄生物能夠偽裝成人類,那這個世界的情況可就比她想的還要棘手。
元幼杉擦拭著對戰中蹭破的傷口溢位的血漬,嘆了口氣,這畢竟只是她的猜測,萬一聯邦政府也不知道這種玩意兒的存在,明天聯邦發現了這傢伙的屍體,並沒有查出他身體有什麼異樣,自己豈不是成了『殺人兇手』?
自己就算告訴別人,有一個瘋狗男人半夜在垃圾場變身成『異形者』,也不會有人相信的吧?
她還是要消除附近的痕跡,還要在教官發現前處理掉自己身上都是血的衣服,不管會不會被發現,都不能讓自己置於不利之中。
至於這傢伙,不管它是人還是孢子寄生物,它食人的主意打到自己頭上是不爭的事實,更是已經有人殘忍死於它的手中。
死有餘辜。
元幼杉心情很不爽,本就在『馬戲團』中積累的鬱氣,更是和今晚的晦氣交雜在一起。
她打算喘口氣再考慮剩餘的事情,拿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快到半夜兩點,她忙給孟珂發了個資訊,說自己這邊遇到了個熟人,可能還要說幾句話,讓她先回去別等自己了。
正敲打著螢幕,她忽然感覺到了什麼,登時一股心悸感讓她脊背發麻、直衝頭皮。
她倏忽後頭,手掌再次摸上了竹筒口。
看清身後不遠處的情景後,她又深深吐出一口氣,大起大落讓她有些疲憊。
只見剛剛那被『異形者』撞出缺口的牆壁上,盤坐著一個開衫青年,他單手支著下頜,一頭及腰的長髮從肩頭堆疊、落下,背對著月亮的臉上帶著一張暗紅色的惡鬼面具,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元幼杉撐起身站起,有些遲疑,「隊長大人……」
她不知道這個神秘的『臨淵』隊長是路過還是巧遇,又或是有別的原因,是將自己當成了兇殺案的罪犯要來抓捕拷問自己。
因為緊張,她在腦海中已經想了無數個可能。
如果這位處刑者大人不聽解釋,自己打似乎還打不過他,只能想辦法跑路了。
鬼麵人縱身落下,雙手交叉在袖擺中,朝著元幼杉走來。
「別緊張,我就是為了調查拔除這個『偽裝者』而來,你殺掉的是一個『寄生物』,我一直看著呢。」
青年埋在面具下的聲音很好聽,撫平了元幼杉心中的緊張。
聽到『偽裝者』三個字,元幼杉瞳孔微睜,不由扭頭看向地上光溜溜的男人。
原來這真的就是『偽裝者』?!
她的猜測竟然是真的。
所謂的偽裝者,就是一種能夠裝成人類的寄生物!
視線還未觸及到目標,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掌忽然伸出,擋在她的眼前。
鬼麵人語氣溫和,「小朋友不要看這種東西。」
元幼杉在這個世界的身體是19歲,但這是安全區的虛歲演算法,實際上按照周歲她還有一個月才成年,在覺醒者檔案上需要填寫的日期也是周歲日期。她在所有新生中,還是年級最小的。
她沒覺得這位大人會專門看自己的檔案記住自己的年齡,只覺得他是在保護女性下屬的眼睛,有些尷尬地扭過頭去。
可緊接著,她僵住了。
這個時間點能出現在這裡的,大多都不是什麼正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