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檮杌穩穩當當地躺在她身旁,她就能猜到,打完武判官之後,檮杌定是全身而退,她若多問,他一定會怒目橫眉地回她:你以為我是誰?!我是檮杌!
“我可以碰觸到你,當然,你也可以摸著我。這樣你安心了吧?”
“我、我哪有什麼好不安心的……”
“怕碰不到我。”他點出她的不安。
“……一點點。”她小聲坦承。
檮杌被她逗笑,收起獠牙的嘴輕咬她柔荑一口,力道不輕不重。“我喜歡你的坦白。”
“不可以……我還不是你的……”她要抽手,以為他會死捉著不放,沒料到卻沒遇上太多阻礙,輕易使將手縮回棉被底下。
“對,你還不是我的。”呀,真期待能擁有她的那一天到來。“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會死?”快點死快點死快點死快點死……
若不是明白檮杌沒有惡意,聽見他用希冀的語調咒她死,實在會覺得他很沒禮貌,上官白玉苦笑地搖搖頭。
日後,他要是天天纏著她追問:“你什麼時候會死?”、“你要死掉了嗎?”、“你不要再拖了,快點死一死吧!”她也不會太驚訝。
“萬一……我一直身強體壯,捱到了出嫁之日,被八人大轎抬去汪家,成為汪辨少奶奶,先變成汪大哥的人,你……無動於衷嗎?”一開始,她覺得嫁進汪家無所謂,成為江廷字的妻是很早就註定安排好的,即便在幾日之前她還是如此認為,為什麼……在她點頭答應檮杌的要求之後,卻排斥起那個不會改變的未來?
她不想嫁,她不要嫁,她不要成為另一個男人的妻,不要讓另一個男人擁抱她,做檮杌在她身上做過的事……
檮杌的出現,讓她總能隨遇而安的心,變成刁鑽不羈。
“不會有那麼一天,姓汪的絕對沒有命活到那一天。我答應讓你成為汪家人,只代表你可以從這裡搬到他們那裡去‘住’,不等於我會眼睜睜看他動你半根寒毛,或許是我說得不夠清楚,你去那裡只有一種身分……”檮杌高大的身軀像片烏雲籠罩在她視線上方,窗外微弱的月光無法透進內室,她只能看見黑暗之中他那雙染了紅光的眸,以及咧笑時雪白的牙,輕吐出未來她所要扮演的角色:“寡婦。”
而且是成親當日,新郎離奇暴斃,死因:腦袋被不明重擊打破。
“你根本就是在威脅我要趕在成親之前死掉嘛!”不是她死,就是汪廷宇死。
“當然是越快越好。”他一點都不想否認自己的心機。
“如果是這樣,成親之日,你乾脆讓汪大哥變鰥夫,死我不死他,豈不是兩全其美?”
“對哦!”一語驚醒夢中人。不然從她變成寡婦到死去,他還有得等哩。
“你沒想到這個方法?”
“我沒想到。”殺汪廷宇,他連眉毛也不會挑一下,但是殺她,他怕自不知道從何下手。
從沒對任何生物心軟過,不懂“手下留情”四個字怎麼寫的他,卻想呵護這朵嬌柔小花。
摧毀,易如反掌;守護,毫不擅長。
他的力量強大,連仙佛都忌憚幾分,但他不像四凶之中的渾沌老愛去招惹神界,也不像窮奇,非得搞到天翻地覆才滿意。他就只是單純的喜歡找強者對戰,哪座山上出現兇猛精怪,他就往哪座出去;哪片海里有巨大海怪,他就潛進哪片海去;連陰界裡的武判官,他也非得去試試孰強孰弱。要這樣的他去宰掉幾百萬只妖,他仍能自信滿滿,可是這樣的他,卻還在摸索該怎麼對待她才不會不經意間誤傷到她。
她是他第一次渴望擁有的人,也是他第一次,想不顧一切保護的人。
“你不要對汪大哥出手,若我真的捱到了成親日,你就動手將我……”她的話,被檮杌掩嘴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