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時候,替別人打魚基本上就是混口飯吃,一年到頭也領不到多少糧食,養一家人都難。
妻子還得替人洗衣服、織網。兒女們年紀很小,也開始捕魚織網。
說到這幾年的變化,老楊倒是很高興。
說如今日子好過了,雖然魚的價格還跌了,但魚好賣。而且東家給他的錢糧也多了,他說自己的幾個兒子如今都在江上跑船,靠著銀行的貸款,自己買了船,有打魚的,也有跑貨的。
日子過的還不錯的,兒女們說他年紀大,讓他上岸享清福。他也曾聽過,可上岸呆了沒半年,就呆不住。
感覺在岸上的日子總不自在。
現在他在這船上,其實已經不是打漁了,這是條官船,他在這條船上相當於一個顧問了。憑著幾十年長江上的豐富經驗,給船員們指點指點。一月也難拿到五貫錢,另外船上還包了吃住。
他打好一輩子漁,船上也呆了大半輩子,喜歡呆在船上。
李世民問他,“你們家沒分地嗎?”
老楊笑笑。
“分了哩,怎麼沒分呢。我家裡幾個大兒子分開另過,分家立戶了。我則跟我小兒子過,一家分成了四家。早年官府鼓動我們去邊疆,說那邊田多地多,我沒同意去。後來還有不少貴族老爺家也來人勸說我們,說願意去他們領地落戶,不但分田給地,還包路費給安家費呢。我這老頭習慣了這裡,不願意去。”
“後來朝廷給我們留下來的人也分了地,那次我們父子四家,每丁分了一百畝,我們父子四家有成丁七口,就分了七百畝地,不過有好些是山地,只能種樹。”
“那除了山地也還不少啊。”李世民道。
“是不少哩。”
老楊父子是四戶,有七口成丁,分了七百畝地,許多地是那些移民去邊疆的百姓的地,朝廷回收後再分給了留下來的那些地少的百姓。
說起來老楊還是很感激,朝廷分給他們的這些地雖然不是最好的,但確實不少,而且是免費分的,沒收錢。那次之後,朝廷就不再分地了,百姓要置地只能從別人手上買。
老楊父子那七百畝地,就在後來陸續賣掉了,現在家裡還剩下了一百來畝地,都是較好的水田,這些地留給家裡的女人孩子們管著,農忙的時候,他們爺幾個也從江上回來幫忙。
李世民聽說老楊一家七百畝地,賣的只剩下百來畝,氣的直吹鬍子瞪眼。
老楊卻覺得這也挺好,他們拿賣地的錢,再向銀行貸了些,給兒子們買了船,打漁或者跑貨,現在收入挺好的。
他說跑船的收入比種地高的多,特別是有自己的船後,賺的就都是自己的了。家裡一百來畝地,完全夠口糧了。反正地賣了,田賦也減了,兩稅是按田畝來徵的。
至於跑船另交稅,他也覺得很合理。
話裡話外,老楊確實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李世民卻覺得老楊一家辜負了朝廷的好意。
張超笑著對李世民道,“這是百姓自己的選擇,老楊一家跑了一輩子船,給他們田地他們也種不好,他們對跑船更內行,做這個更有收益,為什麼要阻止呢。朝廷不抑兼併,他們的地賣了也合制度法令,況且賣的這地,朝廷也是收了買家八個點的契稅的。”
其實這也是現在這社會特色的一個縮影,不再固化。
階層不固化,職業也不固化了。
農民可能變漁夫,漁夫也可能變成航運的,跑航運的兒子也許變成讀者科舉然後為吏做官,甚至去當兵的。
人們選擇的餘地更多了。
朝廷十年前最後一次均田授地,給了原本無地的老楊父子七百畝地,但老楊有了地沒選擇做農民,也沒選擇做地主,他們賣地買船,然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