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架下的涼亭裡,丫頭端上茶水糕點,福身退下。
“我勸不動我哥。”
時鳶託著頜嘆息,“我哥還是決定要走,他說過去的時庭燁已經死了,日後他會以雲夙的身份活下去,叫我們不必時聲張時家長子還活著的訊息,免得引起軒然大波。”
蕭玦有些意外,“他當真打算扔下靖遠侯府不管了?”
“他敢?”時鳶瞪他一眼,緩緩說道,“我何嘗不知他是怎麼想的?他一來覺得自己愧對三年前跟他死在戰場上的將士,無顏再以時庭燁身份活著,二來……我找名醫看過他的腿,這輩子怕是再也不能站起來了。”
時鳶扒拉著碟中的免形糕點,“我哥說,他無力擔負家族重擔,時家光旁支嫡系子弟就不下數十人,才華學識勝於他有之,能力眼界高於他的亦不在少數,我那八個義兄或已入朝為官,或已入軍營為將,任何一個都能撐起時家門楣,不差他一個。”
默了片刻,蕭玦問:“日後他有何打算?”
時鳶搖搖頭,“或許會先去汝寧住一陣子罷。”說到這,似是才想起什麼,“算算日子,最多不過兩日上官紫就抵達京城了,萬一我哥被她拐走了……”
“不行!”她冷臉拍案而起,“我哥在家還沒住幾日呢,我去問問我哥的意思——”話音未落就被人從身後拉住。
蕭玦手臂用力把人攬過來,箍緊了,“懷了身子的人了,還這般莽撞。”
時鳶撇了撇嘴,輕哼,“……哪有這般嬌氣。”說罷,再無後言。
實是那日她和弄商量待兄長病好,一齊去北郊狩獵,不慎被蕭玦聽到……這些天竟越發將她看得緊了。
嬌花碎雪似的,捧在手裡都怕化了。
刷下的眼睫掩去一弧笑,時鳶伸指抵在他唇上,“大選的日子快到了,昨兒已有兩個夫人上我這兒旁敲側擊,臣妾給打發了,不知陛下中意哪家府上的姑娘,臣妾好留個神。”
她這一動作神情,似嗔似怨,似惱似醋,較平日多添一抹嬌嬈嫵媚之態,蕭玦心神一蕩,捧起她的臉,微微靠近,一個溫熱的吻落在時鳶臉上。
“打發了便打發了,你是皇后,選妃一事自然都由你說了算。”
說著托起她後腦勺,再一次深深吻了進來。
忽聞身後一聲枯葉輕響,時鳶伸手按住蕭玦肩頭,將他推開,餘光只瞥見一戴桃紅裙襬。
除了時蘭還有誰?
不及開口喚人,蕭玦已將她打橫抱起,徑直朝紫竹苑的方向走去。
時鳶唬了一跳,然心中記掛著時蘭的婚事,這會子亦有了些睏意,遂由他去了。
“長姐的婚事該好好準備,方才我爹在席間說起長姐與宋衡的婚事,這事兒也該定下來了。”時鳶閉眼靠在他懷中,低聲喃喃。
蕭玦“嗯”了一聲,長指覆上她的手指,“你作主便好。”
時鳶莞爾,“那……我想去西郊——”
“不可。”蕭玦微低下頭,語調不容置疑,對上她明媚的眸子,改了主意,緩聲開口,“聽水佩說,你想去汝寧過冬?”
時鳶眼巴巴盼著人點頭,不想對方有此一問,點了點頭。
“入了冬我陪你去那兒住上幾日可好?”
時鳶擰眉,她更想去狩獵。
蕭玦低笑,“哦,原是我聽岔了,那便——”話至一半,時鳶忙握住他的手掌,“不是。”
蕭玦一臉好笑地看著她。
時鳶斂下眸子。
“汝寧的松紅梅天下一景,咱們臘月裡去,剛好能趕上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