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不肯承認自己剛才衝動得失去了理智,但聽語氣,心意似乎有所鬆動。
“你要是怕了就直說,不然就找個地方跟我談一下。”我直截了當,怕忘川不一定有耐性等我磨蹭,又覺得這匹小馬馱著我們兩個人,實在是很可憐。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魔童根本沒得遠,所以他放了兩句無關痛癢的、威脅人的大話就和我進了一件窯洞談判去了。
而我之所以不怕麻煩,走去很遠的生活區,是怕在野外魔眾們突襲我。我本是好意要化解仇怨,如果被誤打死,那也太冤大頭了。
“忘川……”
“他叫楊戩!”我才試圖開口,就被魔童粗暴打斷,“全天下的人都忘了以前那個人,叫他的新名字,可是我忘不了。他想讓往事如煙,可我魔族的血海深仇卻容不得他重新做人,那姓楊的與我魔族全體不共戴天!”
“好吧好吧,叫他楊戩行了吧?”我息事寧人的擺擺手,不想在小問題上糾纏。童年的記憶當然有陰影,當等他長大,終究會明白些事理,這仇怨也有化解的可能,先解決眼前的危機就好。
“楊戩為鎮魔笛而來。我的意思是,你先把笛子給他,以後再想辦法奪回。”
“休想!原來你是為他當說客呢,虧你還說是為了魔族!”魔童跳著腳跟我囔囔。我看得出來,他雖然流浪過幾百年,但此次才是他當上魔主後遇到的一個威脅,而且還是大的。
他緊張了,卻還倔強的大聲道,“這是我魔族至寶,姓楊的憑什麼來搶?我早說過了,我這笛在,我亡笛亡,這事沒商量!”
他在我面前走來走去,還有點趾高氣揚,我本來就很焦慮了,這時候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你也知道你亡笛亡,人都死了,鎮魔笛還不是會被別人搶去?難道你沒聽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句話嗎?”
“並不是你說的那樣!”魔童瞪我,眼珠子都冒出紅絲了,“我為魔族至寶而戰,死了,是我能力不濟,並不是我苟且偷生,沒勁力量。大丈夫生而行事,就該無愧於天地,我才不會做那麼齷齪的事!”
他這話噎得我無語,因為所謂男人的氣節就是如此吧。我也開始理解,為什麼當初魔族抵死不降了。
可我覺得在鎮魔笛一事上並不存在這種不死不休的局面,這時候講氣節,拿全族人的性命為代價,是不是太過了一點。
而且,剛才我一怒之下拍了魔童一巴掌,這時見他有暴跳如雷的趨勢,就有點膽兒顫。
魔族中人的一歲等於人類的千年,所以魔童的智力足夠,法力比起我這種層次更是群,可是他卻不通人情世故,心智不全,行事所為就是一個六歲孩童的樣子。這種人其實最危險,強大而任性,做事不計後果,甚至是喜怒無常的,不然剛才也不會對我直接下殺手。
於是我立即改變策略,溫言勸解道,“這怎麼叫齷齪?這叫取捨,這叫衡量,這叫戰略。你要明白,撤退和讓步也是一種境界,是為以後的進攻做準備的。你要的是現在的小勝,還是將來的大勝?這點迂迴路線都不考慮,怎麼做魔主的?”
他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怒火騰騰,但我覺得他開始聽進我的話。其實他現在六神無主,需要一個冷靜的朋友。
“你要為整個魔族考慮,不是你自己的氣節。身為魔主,難道要全族人為你的尊嚴去死?你放棄驕傲,保護全族,這才是一方之主應該做的。況且,這笛子以後還可以取回來呀。”我哄騙他,好比飲鴆止渴,不計後果,先解了渴再說。
“你說的好聽。”我老實回答,如果我亂編一氣,反倒會讓他不信任的,“但是我知道魔族大難在即,好不容易恢復了元氣,卻因你一時不能忍受屈辱而面臨徹底滅族的風險。倘若這寶物有靈,我相信它一定會憎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