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現如今的某些才子似的,見個女的就要耍貧嘴臭來勁,面對異性好友也剎不住閘。 除了這一點,他基本上是個正經人,這幾年為柳如是的終身大事沒少操過心,現在看到有這麼一個好結果,自然樂於成全。於是,就在大夥兒的“幫助”下,柳如是允下這樁姻緣,數年奔波,算是落了停。 崇禎十四年夏天,錢謙益在原配健在的情況下,以“匹嫡”也就是大老婆之禮迎娶柳如是。 老爺子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納妾是私人行為,停妻再娶則關乎社會風氣,這就跟包二奶最多“雙開”,重婚卻有可能進監獄是一個道理,別說當時的人受不了,連我也覺得過分,你讓大奶以後還怎麼做人?明擺著欺負人家是弱勢。 這一事件給社會造成相當惡劣的影響,憤青憤老譁然攻討,極端點的還朝船上吐口水扔磚頭,致使花船滿載而歸,錢謙益毫不為意,“買回世上千金笑,送盡平生百歲憂”,他娶回了最優秀的女人,得意還來不及呢。而柳如是這些年來東奔西走,風塵憔悴,終於得到明媒正娶之待遇,胸中一口惡氣籲出,那些跳著腳拼命瞧不起她的人,該幹嘛幹嘛去吧。
老夫少妻共同的追求(1)
從此,他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故事裡總是這麼說。錢柳二人的確沒有不幸福的理由,精神世界能夠共鳴,物質生活有所附麗,那些日子,他們“煮沉水,鬥旗槍,寫青山,臨墨妙,考異訂訛,間以調謔”,如李清照與趙明誠,要將人生這樣優雅地、細水長流地消磨掉。 但是,錢柳到底不是李趙。錢謙益探花出身,抱負非淺,否則也不會被人視為一號政敵予以暗算;柳如是跟他正相反,她出身低卑,備受踐踏,更想跳起來,夠到一個崇高的東西,重新整理她屈辱的過往。兩個起點不同的人,在一個點上相遇,這個點就是,熱衷進取,有所作為。 錢謙益不同於少年人的熱衷,他能迂迴,有韌性,不大在意清潔程度。這也是混跡江湖多年使然。 他世家出身,家學淵源,五六歲時跟大人看戲,見主人公袍笏登場,就有大丈夫當如是之想。出道之後卻很不順,那年他考上了狀元,碰上暗箱操作,只混了個探花;萬曆朝他跟閹黨鬥爭,落了下風;崇禎登基總該峰迴路轉了吧,又因跟周延儒、溫體仁爭入閣為大學士失敗,被革職送回老家。崇禎十年,他的一張姓老鄉一紙訴狀遞到京城,列舉他有強姦民女強佔民宅等各項罪行五十八條,將他送進了刑部大牢,要不是他花了銀子,走了門路,查出此案背後有他的老對頭溫張二位操縱,就要斷送老頭皮了,就這麼著,還是削籍而歸。 儘管仕途蹭蹬,但中國文人還有另一條積蓄政治資本的途徑——養望。謝安當年東山高臥,看上去啥也沒幹,卻養出了“謝安不肯出,將如蒼生何”的名望,錢謙益在虞山半野堂待著,但憑著學問見識加上政治老本,亦養出了清流領袖的聲威,這聲威名望猶如虛擬貨幣,只等機會來到,即可兌換成沉甸甸的真金白銀。 他的機會在南明弘光朝出現。崇禎吊死之後,太子下落不明,急需擁戴新主,各路英雄皆知這等於原始股發放,一旦下對注絕對一本萬利。韜光養晦那麼多年的錢謙益自然不會無動於衷,他投資的新主是潞王,與投資福王的馬士英唱起了對臺戲。 不久福王勝出,他難免心中忐忑,政治投機失敗的人向來死得難看,一開始可能只是為了保命,他對馬士英大加奉承,馬士英看中了他的清流領袖的身份,盡釋前嫌,引薦他為兵部侍郎。 倆人結成了利益共同體,共謀一件大事,幫助這個利益集團裡的阮大鋮鹹魚翻身。這廝當年妄圖做政治蝙蝠,敗露後弄得灰頭土臉的,那幫復社少年還不放過,又是調戲,又是討伐,大有痛打落水狗的勁頭。 錢謙益幫阮大鋮漂白,他本人則冀圖馬阮二人幫他進入內閣,三個人一拍即合打得火熱,被眾人側目,留下段子若干。《南明野史》裡說,“謙益以彌縫大鋮得進用,乃出其妾柳氏為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