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輕描淡寫地報喜不報憂地略略一提,儘管如此,時靜姝還是從那些隻言片語以及朝廷的動向中猜到了蕭颯的前景不容樂觀。
她被退婚的時候,雖然也很氣憤,也想去質問對方,卻只是想一想而已。像沈穆清這樣不管不顧地跑回京都去……她可不敢。
時靜姝不由擔心起沈穆清來。
她把茶園交給林瑞春,帶著丫鬟們回了京都。
見到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沈穆清,她不由失聲低泣,任沈穆清怎樣表明自己沒什麼事時靜姝都不相信,執意要留在京都等蕭颯有了確切的訊息再說。
而沈穆清自那日在大太太面前哭了一場後,心裡總是有些忐忑不安,覺得自己行事太過沖動,如今時靜姝回來陪自己,一來是有個說話的人,二來有個在旁邊提點自己的人,三來年關將近,可以用這個藉口把時靜姝留在京都過年,免得發生時靜姝想回南京而時家人卻根本不想見到她的尷尬局面,她自然是滿口答應。
沈穆清後來又提醒沈箴給時子墨寫封想留時靜姝在京都過年的信,時子墨不僅答應了,而且還滿紙感激之言。
她不由暗自慶幸,還好自己考慮到了這些。
沈穆清想到這裡,不由望著時靜姝笑了笑。
時靜姝卻想到了幾日前沈穆清和自己說的幾句貼己話。
“……王大人不費一兵一卒就把蕭颯和太上皇救了回來,常惠也沒出什麼事,我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時靜姝調侃道,“你雖然不用守十八年,也可與她比一比了!等蕭颯回來,還不是感激涕零啊!看樣子,喜鵲要在松樹衚衕叫了!”
沈穆清卻笑著推了時靜姝一下:“看你說的……我可不要做那王寶釧。”說完,目光卻是一黯,“他一向有野心,別的我可不敢想。我只希望他到時候別怪我沈家父女這樣上跳下竄地把他弄回來,壞了他做忠臣名將的打算才好!”
時靜姝無言。
今上忌憚皇上回來,這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人死如燈滅,可像蕭颯這樣活著不說,還忠心耿耿地隨著皇上去了八河……說不定,蕭颯待在八河比待在京都更安全!
“還有塗小雀的事,也不知道他回來會是什麼反應……”沈穆清漆黑的眸子裡有如流星般璀璨的光芒掠過。她低頭,望著迎枕下露出一角的紅漆描金匣子笑得燦爛:“可一想到那座船塢,我就想試一試!”
時靜姝的目光也順著沈穆清的目光落在了那個裝著契約書的紅漆描金匣子上。
“說起來奇怪,”沈穆清嘴角輕翹,“我見到蕭颯的次數有限,可每次見面,我們好像都會為了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起來……按理說,吵架是件傷感情的事吧?但每次我和蕭颯吵過之後,心裡卻有著淡淡的甜蜜。有時候,就為了這淡淡的甜蜜,就想再見他一見,想再和他吵一架……”說著,她從迎枕下抽出了那個紅漆描金匣子,輕輕地擦挲著,“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蕭颯這樣既讓我歡喜又讓我傷心地人,也再沒有一個在自己生死關頭還惦記著我的……”沈穆清嘴角含笑,眼眶中卻有晶瑩的淚珠在轉動,“我如果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有一天,一定會後悔的!”
沈穆清那些在眼眶中轉動的淚珠浮上時靜姝的心頭。
她不由握住了沈穆清的手:“你要放寬心。這幾天雪大,也許是被困在路上了也不一定。”
沈穆清點頭,但神色間還是忍不住露出幾分悵然來。
一時間,馬車裡的氣氛就有些凝重。
時靜姝望著沈穆清神色間隱含的希翼,有些心酸。她撩了簾子朝外望,就看見坐在她們後面一輛馬車上的英紛披著灰鼠皮襖,手裡拿著個燒藍掐絲琺琅的手爐站在車轅上踮著腳遠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