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我喃喃念,頓覺心酸。
“是啊,身不由己。”他聳聳肩,似自語般淡淡敘述他的成長:“作為花神眷顧的春城林家子孫,我一出生便被送到夏月國大祭司神廟,獨自住在祭司山的最高處的神殿裡,十五歲之前,所見到的人只有上一任大祭司和幾個聾啞的僕人。因大祭司是神的使者,要與神對話,所以每一任大祭司都必須保持心的純淨,剔除喜怒哀樂,從娃娃抓起。於是,到達神廟的大祭司繼承人都會被施以情蠱。”
“情蠱?”我向來認為蠱毒十分恐怖,以前只道大祭司職業有前途,卻不如此知變態恐怖。
“是,那情蠱是用魍魎魂魄加上風生獸的眸子煉就的赤色小丸。一旦服下此丸,便不可動情,些微的情緒波動都會讓服藥之人的靈魂不斷灼燒,直至心中雜念被剔除。所以我便不可有喜怒哀樂。”他的聲音懶懶的,我卻他聽見無法言訴的憂傷滾落雪裡。
不可有喜怒哀樂!聽聞此語,我不知如何做。安慰或同情,都是多餘,連走過去擁抱也是不合時宜。心裡只像是火燒般,又陡然倒下了一大盆的冰塊。好半晌,才穩住心性,嗓子喑啞地問:“那情蠱終生無法解?”
“是。”他吐出最為殘忍的一個字。我頓時被打到冰水裡,想起青靈山我向他表白時,他淡若流水的神情,然後拂袖而去,不一會兒便聽說一直身體倍好的他病了。今時想來,必定是情蠱作怪了。
“師兄。”輕呼他名字。他卻半躺在青石上笑得明媚,語調輕柔,“小七,別擔心,那日我在醉蓮軒死後,魂魄破碎,被幾個鬼差帶到冥界,不久,冥神便幫我補了魂魄,也用淨河水幫我洗了這蠱毒。”
“真的?”
他鄭重地點頭,抬頭看著天空的圓月,憧憬著未來:“倘若處理完這些雜事,我還有幸有命,便去做個販夫走卒,或支個攤做點小買賣,過平淡生活。小七,你呢?”他將酒瓶一拋,一彈指,無數的螢火與雪花共舞。
“自然也想閒雲野鶴,平淡生活。”我一笑,喝了一口米酒。
我向來沒有做俠女的願望。一直就想一生一世一雙人,攜手看細水長流。
可天不遂人願,身邊的發小、閨蜜、同學、網友、甚至連敵人都花好月圓,自己卻勉強可能結婚的物件也未曾遇見。於是躲在上海,藉口工作忙,不敢回家見父母;週末寧願去孤兒院,也不參加朋友聚會;能躲掉的婚宴統統躲掉;在朋友的面前,強行裝出“我藍曉蓮事業為重,不屑嫁人”的拜金樣。
日子一打打,各式各樣,卻都是寂寞與恨嫁的慌亂。
“如果可能,也許會回去重振青靈山。”我甩甩頭,丟掉亂七八糟的情緒,翻身坐正,將赤腳放到溪水裡。
“那算我一個。”菜頭站起來,招來長劍在雪地舞動,“明朝散發弄扁舟。”
我一口氣喝完酒,瓶子一扔,隨手招來青霜劍,劃出一道青光,“師兄,此句,必不如‘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來得瀟灑。”
“是麼?你的這句也未必比我推崇的‘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來得豁達。”他揮劍轉身,劃在積雪上,積雪如瀑揚起。
我也不甘示弱,旋轉而上,青光鋪排,笑道:“師兄,終歸不夠熱血。不如‘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這般血性。”
“小七,‘不破樓蘭終不還’終究比不上那驚天一怒‘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那般豪情。”他輕輕落在小溪對岸。
“師兄的句子一個不如一個了,我還是吟那句‘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我們現在不就如同那邊塞的將士,刀口舔血,不知未來麼。”我倚靠著一顆迷樹,因想起自己隨時可能遭受神罰而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