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下來。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努力迴避、或者說是逃避的事,如今,終於再也逃不開了。他仰起頭,看見天空霧濛濛的一片。
明知虛妄卻還全力以赴,這是人類全部的偉大與悲情。
當唐學謙踏入喬家這片莊嚴領地的時候,它的現任主人正在花園侍弄花草。喬家的花園一年四季都是花海,唐學謙每次走進這裡的時候,總有那麼一剎那的恍惚。
太美了,他甚至能透過這些盛開的生命看到底下隱藏的勢不可擋的非凡力量。
唐學謙不自覺想起喬語晨一個人每天在家翻弄花草的情形,總有平和的氣息汩汩地從她周身流淌出來,纖手撫花的那一幅畫面,讓人沉醉。
“主人,唐少爺來了。”
管家的聲音打斷了唐學謙的幻想,將他拉回現實。
現實就是,他將面對他最不想面對的對手。
如果把商場比作江湖,那麼喬震霆的一生,多半在江湖廝殺。血雨腥風,爾虞我詐,多少風雨中,依然如泰山般巋然不動。
“哦……?”
聽到管家的聲音,眼前的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緩緩轉身,帶著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看清楚了來人,他略略一笑,略顯蒼老的聲音別有一股渾厚有力的壓迫感。
“果然是貴客哪。”
管家和女僕把茶和點心奉上,依次放在花園的石桌上。
“都下去吧。”
只是一聲簡短的命令,只見在場的喬家人們紛紛低頭,恭敬稱‘是’之後迅速離開了。
唐學謙臉上浮起平和的淺笑,上前恭敬頷首:“爸爸。”
喬震霆微一揚眉,帶著居高臨下的威嚴感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俊美的男人,浮起一絲笑意。
“對我而言,或者說,對喬家而言,你真的可以算是貴客了。”
“不敢,”唐學謙頓了頓,“是我疏忽了,這麼久沒來看望您。”
“哦?”他笑起來,笑容卻達不到眼底:“原來只是疏忽了……?”
唐學謙不置可否。
視線一掃,看到他剛才沒有完成的事,唐學謙上前一步,在他身邊蹲下,拿起地上的手套戴上,然後拿起工具採摘下一枝岳父想要的東西,遞到喬震霆面前。
“爸爸想要這個吧,用來插花的上品。”
喬震霆微微有了些興趣:“你也懂這個?”
“綠玫瑰,傳說不存在地只存在天上的花,”他微微轉動手裡的枝條,碧綠青翠的綠玫瑰在他眼前妖豔盛開,“相傳如果能在綠玫瑰開花時許個願,任何美好的願望都能實現,”頓了頓,唐學謙忽然豔豔地勾了下唇:“可惜,再漂亮,也是有毒的花。”
喬震霆眼裡流露興味,語氣琢磨不定:“你不覺得,它正像你嗎?”
唐學謙單手把手裡的花隨手插在插花盆裡,姿態閒適,沉著優雅,轉身,笑容未變:“爸爸,我不懂您的意思。”
“不,你懂,”喬震霆在石桌旁坐下,輕品了一口茶,“學謙,你不僅懂,而且是深藏不露。”
唐學謙只是站在一邊,唇邊掛一抹沒有溫度的淡笑,不言一語,因為知道他的岳父一定還有話要說。
喬震霆用一種探究的目光攫住他的身影,笑容終於漸淡。
這個年輕人,對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壞,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他一生很少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唯獨和唐家——哦,不,準確地說,是和唐學謙扯上關係,他無法判斷自己這個決定對錯的與否。
這個叫唐學謙的男人就像綠玫瑰,詭吊神秘,深沉難測,看似淡漠無害的外表之下實則暗潮洶湧,即使不出場躲在背後便可以耍盡手段。
喬震霆不止一次想:他最心愛的語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