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火坑的麼。誰都知道,接了這冬糧差使便要於諸王公們翻盡了臉了。”
“但只要能根治蝗災發展農耕,明年收得上糧來,還了欠帳,諸王公們非但不會與大王翻臉,反而還要酬謝大王。”白弈聲色不動,平穩道,“治蝗的賢士臣已找來了,大王只說攬不攬這個差使便是。”
“哦?”李裕愈發興濃,笑問:“根治蝗災,發展農耕,說的好輕巧。不知是何方賢士這樣了得,連妹丈一向謹慎,也對之深信無疑?”
聞此一問,白弈眼中這才閃過一絲精光,他淡淡一笑,吐出三個字來:“裴子恆。”
“裴子恆?”李裕陡然大驚,立時便叫出聲來:“他還活著?”他忽然變了臉色,冷道:“白侍郎莫不是拿小王尋開心麼。關於母妃和那裴氏,你該知道朝野上下都是什麼說法。”
“正因為流言所指,言廢淑妃為貴妃主所害,大王才更應該保舉裴子恆,好讓天下人都瞧一瞧殿下的胸懷與氣度。”白弈道:“這一件事,於殿下有利無害,以殿下的手段和膽魄,又何必踟躕。”
李裕靜默半晌,眸光明滅湧動,似在深思,末了,他忽又笑問:“你為什麼會給我好處?”
白弈看一眼李裕,嘆道:“臣只想請大王記得一件事,舍妹與大王素不相識,從未到過大王府邸。如此而已。”
李裕聞言竟大笑出聲來。“白善博,你和傳聞中不一樣。否則這等好事,你會留著向東邊兒示忠罷?”他俯身熄滅了那爐中香,慢悠悠地道,“只是,國老當真要將貴主嫁了東邊兒做小麼?”
此一問,何其直白粗暴。
剎那,白弈眼中竟騰起冰寒之色:“大王莫不是忘了,王妃回府也才沒幾日罷。”
他提及胡海瀾。李裕聞之,眉梢一跳,卻見白弈已轉身抱著墨鸞走了,依稀似聽見白弈冷笑:“我家阿鸞不嫁你們姓李的!”李裕心頭大震,盯著白弈遠去背影,眸中風雲急變,愈發複雜。
白弈抱著墨鸞,徑出院去,上了自家車障,才坐定,但見一道黑影閃上面前拜倒。是艮戊。
白弈滿面怒色已是再也掩不住了,劈頭斥道:“方才你哪隻手打的魏王,自己卸下來就罷了!他李裕是什麼人?他敢做這種事,別院中必有部署,你就敢這樣去觸他的逆鱗!若非他生性多疑又還有所忌憚,你我連著阿鸞一起都休想活著出來!” 他氣得別過臉去,再不願多看艮戊一眼。
艮戊僵在當場,沉默許久,忽然從腰間抽出柄短刀,寒光動,已狠狠向自己右臂砍下。
“朝雲!”白弈眸光一冽,當即竟赤手去攔。
起止不過一瞬,艮戊大驚失色,急忙收手,卻已不及,那短刀生生砍在白弈臂上,嵌進肉裡足有半寸深,連骨頭也可見了!頓時血湧。
白弈悶哼一聲,皺起眉來,顯是極痛,卻閉著眼沒說話。
“阿赫!”艮戊從震驚中猛醒過來,急怒呼道:“你故意讓我砍你?!”他又驚又氣,忙拽過白弈手臂替他止血。
白弈卻止住艮戊。他微微睜開眼,額角已滲出一層細密汗珠,但他卻忽然笑起來。他反而握住艮戊的手,輕聲道:“多謝你,朝雲哥。你就該將那找死的混蛋直接摁地上,一刀閹了!”
他竟連粗話也說出口來。
艮戊呆看著他怔了好半晌,由不得苦笑。
車內一時沉默凝重,血液腥甜中散著點點草藥香,竟是難以言喻的哀傷氣息。
忽然,那已陷入昏迷的少女微吟一聲。
白弈身上一僵,神色頓時複雜。
艮戊眼中也是微微一顫,顯出些不知所措的尷尬顏色來,忽然轉身要走。
“朝雲!”白弈低呼喚住艮戊,“把刀留給我,你去前面駕車,到城外去,馬催快些,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