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簪子好像有問題。”
說著,蘇年年端著簪子滿臉疑慮地起身。
“有何不妥?”事情有進展,皇帝立馬被吸引了注意。
一旁,茉貴妃死死盯著那支簪子,心裡猛地一沉。
一切的一切,似乎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我方才忽然聞到香味兒,像是從這簪上傳來的,”蘇年年將簪子遞到太醫手裡,皺眉道,“如果沒錯的話,是麝香。”
簪子再次在太醫手中傳遞,眾人面面相覷。
“確實有麝香的味道,可明明只是一支髮簪……”
蘇年年耐心地等他們發現玄機,烏黑的眼眸一轉,落向茉貴妃。
方才她看似與蕭如熙閒談,注意力卻全在張美人那頭。
張美人一席話說得漂亮自然,皇帝早知道簪子的來歷。
薏米湯的事只是鋪墊,畢竟會聲東擊西的可不止茉貴妃一人啊。
茉貴妃維持著面上的鎮定,心緒被太醫們一舉一動狠狠牽動著,察覺蘇年年的目光,她抬眼對上。
那雙眼黑白分明,澄澈見底,卻透著毫不掩飾的諷意和挑釁,看得她氣血上湧,當真頭痛起來,一時站不穩。
忽地,一人驚呼一聲——是簪子被開啟了。
茉貴妃閉了閉眼。
“陛下,這簪中藏了麝香!”
皇帝快步走去奪過簪子,看見敞開的鳥腹,臉色陰沉得似能滴下水來。
幾個閱歷尚淺的太醫恍然大悟,不知死活地小聲談論:
“我就說,按那藏紅花的劑量,怎麼可能動這麼大的胎氣,原是這支簪子的緣故。”
張美人滿面驚恐,虛弱道:“是簪子?那簪子我已佩了多日……”
後面的話不必多說,站滿十幾人的偏殿倏爾一片死沉,靜得落根針都能聽見。
茉貴妃抿抿唇,對上皇帝失望的眼神,神色淡如水,語氣愈發柔弱:
“陛下,臣妾見這簪子設計巧妙,便命人將其填了起來,本是討女兒家歡心的小巧思,卻沒想到宮人選的香料竟是麝香……
但無人知曉張美人懷了身子,想來那宮人也是無意。
說到底是臣妾的疏忽,臣妾甘願代下人領罰。”
蘇年年掩唇輕嗤了聲。
不愧這麼多年聖寵不衰,她腦子轉得倒是快。
但天底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張美人發覺懷上的同一日,茉貴妃恰巧送去簪子,恰巧是設計精妙的簪子,恰巧簪中填了香料,又恰巧是能致人小產的麝香……
皇帝鷹眸犀利至極,盛著滿滿的失望,顯然不信。
他沉默凝視著這張熟悉的臉,許久才沉著聲音道:“朕累了。”
茉貴妃手一顫:“陛下便回吧,張美人這裡有臣妾照看。”
“不必。”皇帝抬腳往外走,“劉公公,一會兒讓張美人挪到朕的勤政殿去,朕親自照看。”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榻上,張美人緊緊捏著被角的手鬆開,終於舒了口氣。
那簪裡全部換成了麝香,雖說會影響胎兒脈象,但只簪了一個時辰,沒有大礙。
按蘇年年的囑咐,她提前在裙底藏了血包,裙上染的大多是豬血和雞血,她本人毫髮無損。
她賭贏了。
很快,張美人被安置走,偌大的茉香宮瞬間空了下來,方才的熱鬧喧囂與此刻的冷清形成強烈反差。
蘇年年杏眼含笑,天真又無辜。
“蘇大小姐,與本宮為敵,沒有絲毫好處。”
不愧是蕭南的親孃,就算處境陡然艱難,就算心中恨毒了她,仍舊面色溫和,像是還有無數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