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兩位強者氣息對撞產生的鋒利氣流,橫掃四方的聲音。如果不是苟寒食和陳長生見機極快,以劍勢相抗,少年們肯定都會受傷。好在這場戰鬥雖然恐怖,但那些氣息衝撞到了他們的身前只剩下了些餘波,而鐵尺劍是離山劍宗戒律堂的法劍,在百器榜上都有位置,並沒有什麼損傷,只是苟寒食的手背上卻出現了很多道細密的傷口,正在向外溢著血水。
他把鐵尺劍遞給七間,也向場間跑去。
陳長生已經把荀梅從水渠裡抱了出來,正在替他把脈。
荀梅躺在地上,噴到衣服上的血水被渠水沖洗掉,也看不到什麼傷口。
苟寒食和陳長生一樣,不知為何就覺得荀梅很親近,先前荀梅闖神道時,都在默默替荀梅加油,自然不想他有事,問道:“怎麼樣?”
陳長生把手指從荀梅的脈關處收回,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
兩個聚星上境、甚至可以說快要接近從聖境的強者之間的戰鬥,要比先前神道前的那些呈現出來的異象更可怕,荀梅的身體表面沒有傷口,但實際上身體裡的經脈都已經完全斷裂,幽府已破,雖然識海未損,卻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這和陳長生自己的身體情況完全不同。
苟寒食默然無語。
唐三十六等人這時候也趕了過來。
涼亭裡,汗青神將低頭,蒼老的容顏再次被盔甲所覆蓋,幽暗一片,除了依然在飛舞的灰塵,彷彿根本沒有動過。
沒有人留意到,那處響起隱隱一聲嘆息。
……
……
“麻煩送我出陵。”
荀梅看著少年們,虛弱地說道:“我在這裡呆了三十七年,實在是有些膩了,可不想最後還要死在這裡。”
雖然虛弱,但他的神情很平靜,對修道者來說,求道而能得道,哪裡會有什麼不甘。
苟寒食想了想,問道:“您……有什麼想交待的嗎?”
“我還有力氣說遺言,不著急這一時。”
荀梅艱難地笑了笑,然後看著他們,很認真地說道:“謝謝你們這些孩子。”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鄭重道謝。
折袖面無表情說道:“我們沒有做什麼。”
荀梅看著他說道:“我最終能知道自己為何而死,全因為你那句要清醒地死,怎麼能不謝謝你?”
陳長生看著他欲言又止。
荀梅微笑說道:“是不是想說借宿的事情?”
陳長生心想您都要死了,我怎麼會問這個。
荀梅說道:“就一間破屋子,你們想住就住吧,我在這裡面呆了三十七年,每年大朝試後,總會看到有些孩子風餐露宿好些天后才醒過神來,到處都找住處……不過我喜歡清靜,你們住便是,別的人就不要了。”
這句話隱隱有些別的意思,只是陳長生他們此時哪裡會注意到這點。
……
……
苟寒食把荀梅抱了起來,擱到關飛白的背上,少年們送著荀梅向天書陵外走去。
那些碑侍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始終沒有出現。
來到天書陵正門,沒有等唐三十六開口喊人,石門自行緩緩開啟。
地面微微顫抖,陵外的燈光也變得有些搖晃,守陵的軍士已經在外等著了。
荀梅示意關飛白把自己放下來,向天書陵外走去。
陳長生等人看著他的背影,心情異常複雜。
這位曾經的天道院驕子,在天書陵裡讀碑三十七載,今夜終於可以出去了。
只是,大概也只有今夜了吧。
荀梅自己卻似乎沒有什麼感慨,很隨意地走了出去。
進天書陵,出天書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