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但塗滿林伸向座機的手到底還是縮了回來。
他想到了剛才聽手下講到的一件事。
採購科小會客室裡的那套洋氣的座椅沙發剛才被工會借走。
廠長夫人是幫老八廠來的青年代表借的,其實就是那個盛玉文要用。
工會活動室旁邊的借閱室,聽說這幾天被那小子佈置成了國外的西洋樣子。
地毯、牆衣、鋼琴、
燭臺……。
還從上海那邊弄來了一瓶什麼紅葡萄酒和細腰玻璃杯。
有工會的年輕人看了都暗中咋舌,都說滿眼看到的都是小布林喬亞氣息。
有會說時髦詞的人說這叫“浪漫”。
讓塗滿林在意的不是“浪漫”或者“浪費”,而是今天廠長家的小唐確實一個人去了閱讀室赴約。
所以張功高那邊,……,還是算了吧。
別那麼沒眼力見的在廠長面前提那家人。
窗外的暴雨更加大了。
雨水捲進窗欞的縫隙,帶著一絲冷意落在工會小閱讀室的地板上。
紡織廠工會的小閱讀室,是少數鋪了木質地板的所在,加上頗有年代感的老式書架和老雜誌、報紙散發出淡淡的油墨味道,讓盛玉文一眼就相中了這裡。
看著再次被風吹滅的蠟燭,盛玉文有些皺眉。
長長的西洋火柴已經用了半盒,他甚至懷疑自己特意找人弄來的火柴能不能堅持到這次約會結束。
盛玉文摸了一下自己今天特意熨燙過的西裝和領帶,信心又恢復了一些。
昏暗的房間內,當蠟燭再次被點燃,單放機裡的磁帶依舊播放著不明所以的詠歎調,唐欣雨鬱悶的攪動著咖啡杯裡南洋咖啡。
她總覺得盛玉文弄來的南洋咖啡味道怪怪的,遠不及張清明“親自手磨”的那種又香又甜。
唐欣雨今天難得的穿著一件海藍色的卡其布水手裙,頭髮上還紮了個黑色的蝴蝶頭花,這是鄭瑞欣幫她打扮的。
只是她人在這裡,心卻早就飛了。
暴雨將廣播站走廊完全打溼,今天練音室外一個人都沒有,沉悶的練音室內,孫小青有些僵硬的指點著張清明扶住自己的細腰。
張清明也在讓自己的動作更加紳士一點,但這種程度的接觸能穩住自己的心跳就已經是萬分難得了。
探戈舞曲裡,女士是要經常貼著男士的胸膛的!
從女士的臉頰到起伏的曲線,完全貼緊男士的胸膛。
張清明覺得很刺激,也很難堪。
自己如雷鳴般的心跳估計差點把孫小青的耳膜給擊穿。
沒辦法,他又不是柳下惠。
懷裡摟著旋轉的這個,體香如麝,吐氣如蘭,曲線玲瓏,確實是人間神物,神都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