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最好位置的二人,正是拓跋煒和靳文婧。拓跋煒未曾刻意隱瞞身份,自也不難知道,他們二人便是謙郡王和謙郡王妃。他不禁自言自語道:“祁五哥也來了。”
鍾離冰聽到水彧的低語,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問道:“有熟人來了?”
水彧輕描淡寫道:“嗯,謙郡王和王妃,在明前樓認識的。”
鍾離冰並無太多驚訝,就好像她在知道鍾離準認識定平公主和端玉公主的時候,也不曾驚異過。在她眼中,人不分貴賤,都是一樣的。她讚歎了一句:“五爺和王妃長得可真年輕。”
水彧道:“他們本來年齡也不大。”
鍾離冰好奇問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那日回來,他請我到明前樓坐坐。彼此談得來,寫了兩首詩。”輕描淡寫。
鍾離冰自言自語:“你說……寫詩有什麼好的,好好的話說得雲裡霧裡,非要讓旁人猜,猜來猜去的不知費了多少工夫。一生不過六七十年,不知讓你們這些文人浪費了多少時日。”
水彧裝作一副沒聽見的樣子,可他是何等耳聰目明,自然聽得一字不落。
不久,大戲開幕,這一句隨口的抱怨,也就留在了二人心裡。
一輪皓月徐徐升起,在高高搭起的戲臺上。戲開幕了,方才嘁嘁喳喳的議論聲也如海潮退去一般,漸漸低了下來。
而外面的空中,一彎月也同樣徐徐升起。然而,燈火通明的不夜城卻並不缺這彎明月灑下的白華。
只有站在屋頂,才真切地感受,身披月光的感覺。
站在屋頂,翹首望去,月光正柔,俯首看去,華燈初上。
還記得那年夏天,芟右賭坊的屋頂,那個擋住月光的身影……
“在下鍾離珉,還未請教……”
“風三俠記得我是賭神便是,其他的,知道的太多,對你我都不好。”
“眾所周知賭神逆乾坤乃是一年輕男子,風三俠何以稱在下姑娘呢?”
“那麼,在下是猜對了,姑娘女兒之身,何以好賭?”
“他們每一個人都做了最充分的準備,卻都輸得最慘。這樣,值得嗎?”
“那你感覺,我值得相信嗎?”
少年們滿心向往,盼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為這舞刀弄劍的俠客,英雄救美,抱得美人歸。少女們被這跌宕起伏的情節牽動著心緒,一時會心一笑,一時又心神盪漾,一時捶胸頓足,一時又潸然淚下。有的少年夫妻亦雙手交握,好不甜蜜。
戲演到動情之處,好似真的在萬仞懸崖之上。
起風了……
鍾離冰也不禁咬住了嘴唇。不知聽父母輕描淡寫地講述過多少次,她卻從不知,經歷生死,是這般驚心動魄。心下清楚,這戲臺上再如何都是假的。可是當年……
就連鍾離冰的心底也忍不住在顫抖。
爹,你可曾想過,你這縱身一躍,或就將是屍骨無存。
娘,你可曾想過,你縱捨命相隨,也不過是終老桐山。
那樣的話,就不會有阿逆了。
幾株桃花樹時隱時現,幕後悠悠婉歌,唱起了“千言萬語道不盡”。
潺潺十里溪,悠悠百尺霧。我道兩心相依,何處緣來尋覓?儂衣錦來我著絲,儂穿麻來我司紆。不慕山巔幾重天,只看蛩蛩與距虛。煢煢崖上行,是與天相依,不願問天意。
子夜花開之聲,惜惜花自飄零。不落之花何處尋,空如初遇嘆流螢。千思崖下千思語,緣有千里桃花林。桃花落盡看桃花,綠柳吹散言綠柳。雪妍無限好,折枝送佳人。無緣來此尋美景,有緣便來會人心。點點繁星,徐徐微風。清居山中聽水聲,漫步水畔感山靈。千言萬語道不盡,思如秋水訴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