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裡的水位太高,抽沙管不夠長,再往前開一點。”大鼻子揮了揮手說道。
“得嘞!”
像他們這種兩人的採沙船是最為低檔的一種。一個駕駛室、一個儲沙的船艙,再加一個採沙的機器就是全部的家當。這種採沙船的售價最多跟一輛中檔轎車的價格差不多。
由於售價低廉,它的採沙原理也相當簡單粗暴。一根直通河底的圓柱形抽沙管,在發動機的帶動下,將河床底部細小的黃沙經過多層過濾抽至船上的沙艙之中。如果你還理解不了,可以腦補一下你喝奶茶時吸果肉的情景,兩個原理如出一轍,只不過前者加了個過濾功能。
“停下,這裡差不多了!”船向前行駛了大約五十米,大鼻子喊道。
吧嗒!船艙裡的那個停止按鈕再次被按下了。
“水位夠不夠?”這次水炮直接跑了過去。
“嗯,差不多,今天就在這裡幹活!”大鼻子滿意地瞅了一眼手中的電子螢幕說道。
“那行,我去殺雞,敬完河神,咱就動手。”水炮說完轉身朝駕駛艙走去。
在我們這裡,很多靠河吃飯的人都有這個傳統習慣,這也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因為在他們看來,採沙是在向河神索取,殺雞敬神的意思就是“禮尚往來”,否則會遭到河神無情地詛咒。這種習慣是早年勞動人民一種質樸精神的表達,可傳到現在,最多就是一個心理安慰。
沒一會兒,水炮左手拎著一隻公雞,右手拿著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從駕駛艙裡走了出來。他手中的公雞時不時地發出咯咯咯的叫聲。
“開不開?”水炮咬緊牙關問道。
大鼻子深吸了一口氣,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皺著眉頭做著激烈的心理鬥爭。按照他們的規矩,只要是殺了雞,那就要開啟抽沙機幹活,但又因為他們是非法採沙,這萬一一開動,嘈雜的機器聲引來了稽查大隊,就可能要面臨鉅額罰款甚至沒收船隻的風險。
“到底開不開啊?”水炮已經把刀架在了公雞的脖子上,只要大鼻子一句話,立馬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他媽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開!”大鼻子一腳跺在甲板上說道。
“嗨!”水炮面目猙獰地將手中的西瓜刀狠狠地切入公雞的脖頸。
“咯咯!”兩聲慘痛的雞叫之後,鮮血順著公雞的喉管快速流出。
“你快去映船,我去放錨!”大鼻子口中的“映船”是我們當地的一種俗語,就是要把雞血沿著船灑上一圈,意思在說:“河神,這隻雞是我們這艘船孝敬您的。”
開弓沒有回頭箭,水炮左手捏著雞脖子,右手將雞的下半身翹起,好讓更多的血從喉管裡流出。
“河神,河神,保佑我們晚上平平安安,千萬不要來稽查隊的人,只要咱平安返航,回頭一定給您燒兩個童男童女。”水炮邊走邊唸叨。
“行了,別神神道道的,趕緊幹活!”大鼻子拍了拍手中的灰塵,催促道。
“知道了!”水炮把那隻已經失血過多的公雞隨手往船艙裡一扔,快步走到抽沙機跟前。
“我的奧迪,老婆的迪奧,孩子的奧利奧,都來吧!”水炮嘴裡甩出了一句押韻的流行語,接著他按動了抽沙機的開關按鈕。
嘭嘭嘭嘭,發動機傳來陣陣的轟鳴聲。
“怎麼不出沙?”機器開了半天沒有任何反應,大鼻子有些納悶地自言自語道。
“難道是咱們的管子夠不到河底?”水炮也有些疑問。
“不會啊!你再把檔位往上開一開試試!”大鼻子吩咐道。
“得嘞!”水炮應聲按動了機器中間的那個綠色按鈕。
咚!兩人能明顯地感覺到,抽沙管的下端有很劇烈的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