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自己現在揹負的命運,究竟算是沉淪還是超脫呢?
他摸索著順著原路下山,現在他明白了那亂石是地牛翻身的傑作,這般景象就如同是朝廷之於山下黎民一般,給這山上艱難活著的生命雪上加霜。意外的,那些飢餓的蠍子在夜裡也不敢攻擊他,長老的那滴血也不知道是什麼效果。
在山上待了一天一夜,當他再穿過村莊的時候,村子已經沒有一點聲息了。他點了把火,火葬了這些將遭受日曬雨淋的屍體。在濛濛的煙中,受苦的靈魂終於可以自由的飛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走出村子很遠後,村子裡橘紅的火光還在跳動著,像是靈巫山下開放的一朵鮮花。
他如同那花中飄出的暗香般,悠然地去尋找自己的命運。
他在作夢,他知道自己在作夢。夢中的月色冷冷的在月光裡看著他。然後就像許多次在夢裡一樣,伸出手放在他的喉結上,鋒利的指尖幾欲奪去他的命。
可是江湖不想醒來,他痴痴的看著夢裡的月色,害怕醒來就看不到她了。自從離開靈巫山後,他就一直作著關於她的夢,無論是在客棧還是在荒野。每次在夢裡,她都猶豫著要不要殺他,但是他卻很開心。他終於夢到月色了,在江湖客棧的那些日子,一次都沒夢到過她,彷佛她從此離開他的生命一樣,現在能夢到她就是好事。
只是每日醒來卻像又經歷了一次生離死別,他都會痛苦許久得清醒不過來。過去三年的感情,在夢裡被月色的影像翻攪得心潮起伏。為什麼他總是要欠著別人?要在錯過後才領悟?一如愧對保護他的那些江湖義士,一如愧對江米和江詩一家,現在的他,只能再次沉溺在對月色更深的愧疚中。
去了好幾個香火勝地卜卦,可笑他也開始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只是每次都沒有求到任何結果,他只能當作是月色死得有怨氣,死得不快樂。所以他努力做著善事,希望能為她積德,讓她在地下安穩些。
他去了很多地方,想象月色和江詩看了這些景色會有多麼驚奇。他也幫很多窮苦的人和官府周旋,畢竟他是個很精明的商人,可是這些都不能讓他好過些,他依舊還是從靈巫山飄下的幽靈,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方向,也沒有回客棧的勇氣。因為那裡代表著他幾乎錯得一塌糊塗的過去。
京城的富貴酒樓外。
“小哥,麻煩你把馬牽過來。”一個灰色長衫的客人,招呼滿身補丁的小二。
“好的,客官您稍等。”
勤快的夥計跑向後院準備去牽馬,卻又忽然站定了,回頭看過來,那微笑的年輕男子不正是風三?
自從當年風三把他從靈巫山送回客棧,他們有快三年沒見了吧!
風三抖了抖袖子,笑著問:“小哥,我來這裡想找人借些銀兩養家,不知小哥能否幫助人生路疏的我。”
原來那小二竟是江湖,他也帶笑回道:“原來小三也變成窮人了,但不知道你要借多少,也許我可以給你週轉些。”
愕然一陣後,風三爽朗的大笑出來,“我要借五十萬兩,只怕你這個標準的窮酸連五兩都沒得借我。”
“那倒是,”江湖點頭,“要是我身上有五個大錢,我也不會落得像那個白痴一樣四處給人家當店小二了。”
風三斂起笑認真的問道:“走出客棧過得好嗎?”
江湖淡淡的回答,“沒什麼好不好的,還活著不是嗎?”
“三年沒見,你就這麼一句還活著?”
“什麼三年沒見,那兩年你天天派人到客棧騷擾我,是怕我自殺嗎……”
一邊隨意的聊著,兩人漸漸走遠。
三年不見的故人,總該找個地方好好敘敘舊,所以風三帶著江湖來到他落腳的小園,住所不但看起來很雅緻,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