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才有人語氣艱澀地問道:
“裴公的意思是,那馮明文是故意的,或者說是別有圖謀?”
裴潛“嗤”的一聲冷笑:
“以大漢如今的局勢,馮明文還需要什麼別有圖謀?他就是故意的,故意逼著關東世家豪族遷入關中。”
“名為通邑,但實則與前漢陵邑有何區別?不過是名目不一樣而已。”
裴潛的話,毫不留情地擊潰了眾人的僥倖心理和那一絲幻想:
“他根本就不怕關東不從!昔大漢不過據一州之地,魏強漢弱,他猶敢對蜀地世家下死手。今漢強魏弱,他又豈會有怕的道理?”
心狠手辣小文和的名號怎麼來的?
那可是用南中蠻夷的累累白骨,蜀地世家的無數血淚,築起來的。
眾人聽得這話,大部分人心裡,油然升起一絲絕望。
與絕望同起的,還有那滿腔憤恨。
只是這種帶著絕望的憤恨,更是讓人無比的憋屈。
裴潛把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心知火候已到,這才放緩了語氣:
“不過其實大夥也不必擔心。馮明文固然心狠手辣,但絕非把人逼上絕路之人。”
“不信看看現在的南中,看看現在的蜀地?他可是大漢的大司馬!”
裴潛加重了語氣,“他能給胡夷之輩一條活路,又怎麼可能把大漢士吏逼上絕路?”
大漢的南中,經過十幾年的開發,已經重新鑿通了秦時留下的五尺道,重新恢復了傳說中的交易盛況。
馳名於世的紅糖,有一部分就是產自南中。
而被那些商隊護衛腳伕等追捧的蜜酒,更是僅產於南中。
就連夷人子弟,都能上學堂,甚至能被保舉至長安求學。
“是了,裴公這麼一說,我倒也是想起來了。當年最慘的蜀地李氏宗房,聽說現在都有子弟在涼州入仕……”
不單單是涼州,蜀地世家雖說前些年元氣大傷,但現在不說是入仕,就是馮某人一手建立起來的皇家學院,都沒有拒絕他們入學。
有人眼睛就是一亮,試探著問道:
“裴公是說,吾等亦有機會?”
裴潛高深莫測地一笑:
“機會是給有心人的。”他看向眾人,“大漢對世家大族的態度,想必大夥是清楚的。”
他嘆了一口氣,“以後啊,吾等這些大族,想要再像這些年肆意自在,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這句話,真是說到所有人心裡面去了。
是啊,大魏文皇帝登基以後,大夥都以為,世家大族最美好的時代要來臨了。
誰料到好日子才沒過幾年,季漢又從蜀地冒了出來。
而且才短短十餘年,就打得大魏接近分崩離析。
這劉氏,莫不成當真是天命所歸?
“季漢才剛光復了關中,天子就立刻遷都長安,現在又要遷關東大族入關中,依老夫看來,這是打算欲效前漢啊!”
“故而老夫以為,大夥還是儘早做打算才是。前漢欲抑關東豪族,卻是成就了五陵之盛。”
“如今季漢欲抑吾等關東世家,而現今關東世家,不知比前漢豪族,強了多少,難道吾等,就不能反客為主,再造一次五陵盛況?”
單單一個平陵,在前漢就出了五位丞相。
其中有名的京兆韋氏,在前漢時就是三世三公,四世封侯的關內望族,亦是遷居平陵邑。
看到大部人臉上仍是有猶豫之色。
裴潛繼續說道:
“老夫知道,要讓大夥拋棄家業根基,遷來關中,可謂是關係到整個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但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