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意?”
司馬昭也跟著嘆息,“我亦沒有什麼頭緒,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說到這裡,他又看了一眼夏侯玄,“若是我能有辦法,洛陽又何至於此?”
饒是夏侯玄修身養性過人一等,此時聽到司馬昭的話,仍忍不住地嘴角一抽。
豈是人言哉?
你就是來一句“誓與洛陽共存亡”也好啊!
換成平日,夏侯玄聽到這種話,說不得就要起身直接拂袖走人了。
只是此時,他不得不違心地繼續坐在這裡,以拖延時間。
強行平靜一下心情,但見夏侯玄正色道:
“子上何能出此言!如今洛陽危急,人心不穩,若是你這個話被傳了出去,軍中將士與城中士吏,又會作何感想?”
司馬昭聞言,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臉上出現一抹羞愧和感激:
“泰初說的是,是我疏忽了。”
“吾雖未曾領兵,但也知道胸有驚雷而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夏侯玄緩緩道,“聖人亦有人者五情,然卻能物物而不物於物,故而能化萬物為己用,教萬民而從命。”
“吾等有志於功業,須得胸藏溟淵,豈能輕露聲色?”
司馬昭臉色肅然,拱手道:
“泰初所言極是,我心性修養不足,確實應當多加砥礪才是。”
然後他又虛心請教道:
“我知泰初深得玄學之要,能雷霆震於眼前而神色不變,心中仰慕久矣,不知泰初何以教我?”
夏侯玄等的,可不就是這一句?
“欲得玄學之要,《老子、《莊子、《周易不可不精研,正所謂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玄遠之學,以“祖述老莊”立論,把《老子、《莊子、《周易稱作“三玄”。
它的興起,有著極為深刻的社會因素。
孝武皇帝獨尊儒術以來,士人以研學經學為正統。
而經學,講究的是“格物、至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
經學的盛行,導致了士人治國家、平天下的心態,是非常普遍而真實的。
正是因為這種社會心態,前漢的官吏與將士,有著超越時代的家國情懷。
但到了後漢中後期,政治變得極度腐敗。
特別黨錮之禍發生後,士人爭相進諫,上書陳詞,試圖維護儒家道統,恢復他們心目中的朝綱。
然而得到的,卻是變本加厲的打壓,上書的大儒士人,甚至被逼迫而死。
朝廷的態度與做法,對士人的心理,造成了非常大的打擊和挫傷。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士人漸漸地對後漢離心離德。
偏偏這個時候,豪強地主又正好完成了向世家大族的轉變。
於是傳統的價值體系開始崩潰。
家國情懷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貴生、避世”的思維——人間不值得,我只為自己而活。
所以說,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後漢牆倒眾人推,除了世家大族天生的自私本性。
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後漢自己作死的成份。
畢竟你不能指望一個在政治上被你虐千百遍計程車人集團,能一直待你如初戀。
再後來,亂世來臨,更是讓士人加劇了逃避現實的心理。
可以說,玄學的興起,給予了亂世中計程車人一定的心靈寄託。
同時也提供了一個逃避現實的精神世界。
這些日子以來,洛陽內外交困,讓司馬昭面臨巨大精神壓力。
正所謂痛苦的一旦有人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