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華眼中的怨恨反而變成了哀求:
“妾與阿郎,好歹是夫妻一場,吾為阿郎生了三個兒子。子元(即司馬師)為阿郎守洛陽,已然在陣前受傷不治先我而去。”
“三子子良(即司馬乾)年幼,又時發癔病(即有間歇性精神病),也不知何時會惡化,到時亦恐難有善終。”
“偏偏二子子上,又被阿郎派往許昌,如今安危難料,阿郎厭我也就罷了,難道連自己的兒子也要厭惡嗎?”
司馬懿終於開口道:
“子元已去,子上便是諸子之長,更是諸子之嫡,吾豈會不顧其安危?”
“他若是不多些歷練,日後又如何接掌司馬氏一族?汝勿復言!”
聽到司馬懿這番話,張春華定定地看著他,終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也罷,我就且再信你一回。”
司馬懿沒有再說話,而是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他沒有看到,身後的張春華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他的身影。
她的目光,由怨恨變得複雜,然後漸漸黯淡,直至最後一絲神采也消失了。
同時,呼吸亦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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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夫人病亡得很不是時候,因為此時的太傅府上下,都籠罩在戰事的陰雲中。
漢軍兵臨葦澤關下,馮某人親自領軍攻城的訊息傳過來,讓整個鄴城都有些躁動不安。
馮某人的善戰之名,絲毫不弱於其赫赫兇名。
井陘是從晉地穿越太行山,進入河北的最重要道路之一。
而葦澤關又是井陘最重要的門戶,一但有失,則漢軍就能源源不斷地透過井陘進入河北。
所以在太傅夫人病亡治喪的時候,太傅府門前車水馬龍,人人如喪考妣。
在不知情人的眼裡,只道太傅夫人當真是彼之親生阿母一般。
但來弔唁的這些人,大部分卻是別有目的:
賊首勢大,葦澤關的守將究竟能不能擋得住那馮某人?
若是不能,那太傅何時親自領軍前往?
在這種緊張中又帶著些許恐慌的氣氛中,張春華的葬禮一切從簡。
僅用三天就處理完張春華後事的司馬懿,臉上的倦容更甚,身子越發地佝僂起來。
若是換上一身農人的衣裳,遠遠看去,和一個常年挑著重擔,最終被擔子壓彎了腰的老農人沒什麼區別。
根本看不出半點養尊處優的模樣。
上半個身子幾乎都伏到案上司馬懿,眯著眼睛,有些吃力地看著下面送上來的公文。
看得稍微有些久了,他就覺得眼睛乾澀,不得不用手不斷揉上一陣。
直至把眼淚都揉出來了,讓眼睛感覺舒服了一些,然後這才能接著繼續看。
事實上,這些公文大多都算不上很重要的事情。
眼下最重要之事,自然是前方的戰事。
無論發生什麼事,戰報都必須第一時間送到自己手上,這是司馬懿定下的規矩。
至於司馬懿手裡現在處理的公事,換成以前,至少有大半是用不著親自翻閱。
什麼某個縣又有十幾戶農人棄耕而逃,不知所蹤。
什麼某個屯田客府的屯田客又造反了,然後被鎮壓了下去。
什麼哪個縣的賦稅又沒能按時交上來……
林林總總,大事沒有,但小麻煩不斷。
作為四朝元老,司馬懿深知一個事實:
大魏在文帝在位時就已經出問題了。
現在自己現在所遇到這些問題,在文帝時就已經不斷出現。
歸根結底,這類問題,絕大多數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