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衝出流沙的女子看到情況緊急,連忙用胡語對著那些人高聲呼喊,同時自己先抱著孩子下馬。
聽到了婦人的喊話,那十數個胡騎仍是遲疑不定。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直接下馬棄械,就意味著自己任由他人宰割。
看到對方沒有聽話的意思,斥侯已經開始舉起弩瞄準。
眼看著才剛剛略有平息的氣氛,一下子又劍拔弩張起來,婦人大急,又轉過頭對著斥侯喊道:
“你們是漢軍嗎?我們是來投靠馮郎君的!”
漢家音,馮郎君。
婦人這句話救了這些胡騎。
斥侯終於有人策馬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從居延澤過來的,準備過來投奔馮郎君。”
婦人抱著孩子,語氣快速地回答,不敢有一絲怠慢。
斥侯用弓角挑開婦人凌亂的長髮:“漢女?胡女?”
“我是漢人。”
斥侯點點頭,又看向不遠處的胡騎,“那怎麼和胡人在一起?”
婦人低下頭,喃喃地說道:“我大父是被朝廷遷到居延澤屯墾的人家,後來朝廷大軍撤走了。”
“我們沒有辦法回祖籍,只能遺落在居延澤,成了遺民……”
邊疆之地成了胡地,漢家遺民能怎麼辦?
如今還能講一口流利的漢話,已經是不忘漢家根。
“不過我的孩子是漢家子,真的,我給他取了一個漢家的名字……”
婦人抬起頭,臉上滿是乞求之色,“求求你!讓我們過去吧,讓我的孩子活下去。”
“到哪去?這裡已經是大漢涼州刺史府的地界,一切都要聽從刺史府的安排。”
“馮君侯早就知道有人要從弱水南下,所以早早派了我們在這裡守著。”
斥侯遙指那些胡騎,“為什麼他們還不下馬?”
聽到斥侯正式承認是馮郎君麾下,婦人大喜而泣,連忙對著那些人喊了起來。
馮郎君的名聲很好用。
胡騎聽了,終於開始遲疑地開始下馬。
“你們兩個,繼續在這裡守著。剩下的,跟我把他們帶回軍中。”
這些斥侯,有胡有漢,但領頭的是個漢人。
他吩咐了一番,然後帶著這些南下的人,向後方的營地而去。
有了這些人帶過來的訊息,居延澤的情況很快就清晰起來。
去年冬日裡,北邊大漠比涼州的白災還要嚴重得多。
剛一開春,大漠的許多部族就開始南遷到居延澤。
居延澤因為水草豐茂,土地肥沃,所以原本在這裡生活的漢胡,日子還能過得去。
如今大批河西鮮卑的湧入,一開始就造成了摩擦。
再後來,直接就是部族之間的掠奪。
人為了活下去,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更別說是把劫掠刻在骨子裡的胡人。
居延澤最後變成了屠宰場。
屠牛羊,也宰活人。
這個婦人嫁給了一個小部族的頭目,在居延澤的這場混亂中,根本沒有存活下來的資格。
所以只能是順著弱水一路南下。
即便是這樣,那些從大漠跟過來的胡人仍不願意放過他們。
瞭解到居延澤的情況後,劉渾與禿髮闐立面面相視。
所謂的居延澤胡人異動的真實情況,原來是這樣?
“他們肯定還是要南下的,居延澤那點東西,沒辦法養他們一年。”
劉渾緩緩地說道,“現在的關鍵是,他們南下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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