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瀲之端起碗,慢慢地喝了口姜奶湯。乾薑的辛辣與杏仁的甘中和了羊奶的羶味,令此湯香味濃郁,醇厚甘甜。這種味道讓他想起當日在此與顏初靜重逢時的情景。
柔細的腰肢,溫暖的擁抱,哽咽的話語……
他知道,她是心疼他的,縱使她與別人有了約定,可在她心裡,他依然佔有一席之地。
那麼多甜蜜的回憶,豈是說忘就忘?她原該是他的,彼此卻一再錯過,究竟是命中註定還是上蒼的捉弄?
從劍衛們的口中,他已得知她未曾從天獅峰上的接引點出來,然而最終透過神試的只有二十四人,其中沒有她。
難道她已經葬身在試境中了麼?
不可能!
除非親眼看見她,看見她的屍骨,否則他死也不會相信……
也許她是從別座山峰的接引點出去了吧,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低,但世事無絕對,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她……
咚咚兩下叩門聲。
蕭瀲之定定神,擱下湯碗:“何事?”
“清淨寺主持方才送來一信。”一名銀牌劍衛在門外回道。
“舀進來。”
劍衛聞聲推門而入,雙手遞上一封松紋素箋。蕭瀲之接過來,開啟一看,愁眉頓展。寫信之人是忘機大師,信中大意是約他在霜降之夜到東海逍遙島一聚,信末又言顏初靜已安然出宮,讓他無須牽掛。
蕭瀲之放下心頭大石,又把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確認其意無誤,這才問道:“清淨寺主持還在外面麼?”
劍衛道:“主持已經走了。”
蕭瀲之想了想,又問:“顏家老宅那邊可有動靜?”
那劍衛正欲開口,另有一名銀牌劍衛疾步而來,跨進門檻便道:“稟少宗主,江致遠回到顏宅了,與他同行的只有三個道士,不見天雪狼人。”
回鳳京
天霧山脈深處,蜿蜒百里的焚惡道,依舊是白巖蒼蒼,寸草不生。時值夏末,昨夜剛下過一場暴雨,地面上溼漉漉的,一丁點乾燥地兒也沒有。殘餘的雨水滋潤著崖壁上的苔蘚藤蔓,陽光被懸崖上連綿瘋長的野草遮擋著,面對峽谷裡的蒙朧陰暗一籌莫展。
朝瀧盤腿坐在一塊大岩石上,閉著雙眼,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地面如水浪般一陣起伏,幅度不大,可是地上的碎石都跳動起來。
他睜開眼,緩緩站起身。
隨著一圈白光閃爍,地面漸漸平靜下來。霧水濛濛,離地丈高之處,一抹窈窕人影自虛空中浮現而出。
他邁開大步走過去,眉宇間飛揚著喜悅與期待。
“小靜……”
顏初靜冉冉落地,頭上的發巾隨風飄曳,宛如一片雪色飛羽。長髮隱藏在這片雪色裡,偶爾露出幾縷墨紫,與她眉睫同色。
“你怎麼在這兒?”顏初靜問。
朝瀧微笑道:“帝君讓我來,你一個人,總有些事不便親自動手。”
聽他這麼一說,顏初靜忽然想起冥王青磯拜託她幫忙移墓這件事情,便問:“你曉得神農境在哪兒麼?”
倘若衣如菡真的是神農氏的後裔,朝瀧跟她學過醫,說不定也知道那個地方。
朝瀧遲疑片刻,點點頭。
“你去過麼?”
“去過。”朝瀧凝視著那雙幽潭般清冽謐邃的眸子,心中暗歎,自己何時才能入得她眼,“你想去那裡?”
去神農境,得先去飄零宮找到青磯生前的肉身,希望青磯所言是真罷。
顏初靜估算了一下行程,道:“日後再說。”
言下之意已是默許朝瀧跟在身邊。雖然她看出他的修為不及自己,要說保護還真有些勉強,可既然是帝君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