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吹一個飛吻給我,走了。
她屬於那種多情善感的姑娘,或者應該說是個情種吧。十五六歲時就開始有了少女的愛情。那時,她愛的是二姐、三姐那些有思想的男同學。二姐、三姐當時也在那樣愛。只不過她的愛情更幼稚、更富於幻想。少女時代,她在心中曾偷偷地愛過不止一個人,編織過許多夢,她為他們不理解她的愛,把她當做小孩兒而難過。最後終於有人熱烈地甚至有些粗莽地擁抱了她當然,那是在講了許多深深打動她的話之後甚至還有了更進一步的狂熱舉動。那男性急促的呼吸,那揉捏她胸部的燙手,都使她在一陣陣觸電般傳遍全身的顫抖中,騰雲駕霧似地昏沉飄然過。她的性意識開始覺醒。純精神性的幻想開始讓位於一個女人有血有肉的情感。她用她溼潤的嘴唇羞怯卻是深情地回報每一個吻。
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如此晴朗,使你幾乎不能相信英格蘭的夏季的那幾個月份已經剛剛過去。籬笆、田野、樹木、山和原野,呈現出它們的永遠變換著的濃綠的色調幾乎沒有一片落葉,幾乎沒有些微的黃色點綴在夏季的色澤之間,告訴你秋天已經來臨。天上明淨無雲太陽照得明亮而溫暖鳥的歌聲和萬千只昆蟲的營營聲,充滿在空中茅屋旁邊的園子裡擠滿了一切顏色又豐富又美麗的花,在濃露之中閃耀著,像是鋪滿了燦爛的珠寶的花床。一切都帶著夏季的特性,它的美麗的色彩還一點兒沒有褪色。
秋老虎,那是秋末冬前的平和日子,在不同的年份,在十月和十一月裡不同的時間,蒞臨於不同地區。它來去無定時,這是有金黃色煙霧,有充滿漂浮及時解脫感的璀璨遊絲的時光。冬天腳步的接近更加重了它的魅力,也加強了它的倏忽無常。湯姆斯狄昆西形容這季節是“以夏天最光彩多姿的神態,作夏日最後一次短暫的復活,一種在過去無根源,在未來無恆心的復活,像即將熄滅的燈光所發出的回光反照的明朗。”
第328章 陰陽化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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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本來是奇怪的動物。“希望”時時刺激它向前,但當“希望”轉成了“事實”而且過去以後,也就覺得平淡無奇特別是那些快樂的希望,總不叫人滿意,承認是恰如預期的。現在靜女士坐在書桌前,左手支頤,惘然默唸。生理上的疲乏,又加強了她的無聊。太陽光射在她身上,她覺得煩躁移坐在牆角的藤榻上,她又嫌陰森了。坐著腰痠,躺在床上罷,又似乎腦殼發脹。她不住地在房中蹀躞。出外走走罷?一個人又有什麼趣味呢?橫衝直撞的車子,尋仇似的路人的推擠,本來是她最厭惡的。
仲昭走出了公園,倒又感覺得無聊。太陽光已經頗有威力,微風也挾著窒息的熱意,寬闊的馬路又是耀眼般白仲昭感得幾分躁熱了。他到公園門前路中間的電燈柱邊站著,向四面望望,似乎為了辨認方向,又似乎為了選擇他的去路。電車疾馳的聲音從那邊霞飛路上傳來隆隆隆,漸曳漸細,消失了。汽車喘氣著飛駛過去,啵,啵,放出一股淡灰色的輕煙,落在柏油路上,和初夏的熱氣混合成為使人暈眩的奇味。除了這些,一切是睡眠般的靜寂。公園門首的越捕,把警棍挾在腋下,垂著頭懶洋洋地靠在一棵樹幹上那樣子,漫畫家見了是要狂喜地拔出筆來的。仲昭噓了口氣,似乎想趕走那壓迫的沉悶。他向華龍路上慢慢地走去。這裡,菩提樹的綠蔭撐住了熱氣,仲昭覺得呼吸輕鬆了許多。各種雜念也像浮雲一般在他心上移動了。
兀鷹靜止不動地停在天空,展開雙翼,把眼睛呆杲地注視在草上。飛過雲端的一群雁的叫聲,在天知道多麼遙遠的湖上激起了迴響。一隻鷗從草叢裡有節奏地振翼飛起,飄逸多姿地浮游在空氣的藍色的波浪裡。它一會兒在高處消失影蹤,只留一個小黑點閃動著,一會兒又翻轉兩翼,在太陽前面明滅輝耀著。真是見鬼,草原,你是多麼美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