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衣裳,看傷口!”張大娘子開口。
任寧點頭,麻利地脫著衣服,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
雲垂向來講究男女授受不親。
而張大娘子沒有避讓。
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小夥子,眼裡掠過黯然。
當初她的丈夫也和任寧差不多大,就成了雲垂斥候中的一員。
因為丈夫是軍籍,老家也沒了其他親戚投靠,張大娘子乾脆跟著丈夫遷到了巖陲要塞。
只不過要塞原則上不允許平民百姓居住。張大娘子這些跟著丈夫或兒子過來從軍的百姓們便在附近的村子裡生活。
要塞附近炎熱乾旱,常常風沙彌漫,還不時會有西涼人跨境侵擾,並不適合普通百姓生活,
然而張大娘子卻過得很開心。
她還規劃著努力為丈夫生下一兒半女。
兒子以後繼續從軍,建功立業;女兒長大點,就把她帶回老家尋門好親事……
只是十年前的某一天,她還沒懷上孩子,反而等到了個噩耗。
她丈夫在西涼大草原上刺探情況時,和西涼人不期而遇,最後重傷而歸。
當時的她趕到要塞,看到的是包括丈夫在內十幾名斥候破破爛爛的身體。最終因為缺醫少藥以及失血過多,那些小夥子一個也沒有活下來。
埋葬好丈夫,張大娘子蒼老了許多。
她沒再照顧田裡的作物,而是趕到巖陲要塞請求當一名軍醫。
她想用自己的雙手為其他母親、妻子或女兒救助她們的兒子、丈夫或父親,留給她們一份期盼。
只不過這個女性卑微的時代,她的行為極其出格,自然被直接拒絕了,甚至張大娘子連要塞的城門都沒能進去。
然而她沒有放棄。
在要塞外張大娘子一跪就跪了半個月,最後連守塞大將都被驚動了。
於是她被允許進要塞給其他軍醫當助手。十年後的今天成了名拿著軍晌的正式軍醫。
仔細檢查過任寧的身子,張大娘子給他換藥。
“傷口多,暗傷重;三個月內不能大動,好好休息。”
“謝謝!”任寧點頭表示明白。
到底是封建禮教下長大的女人,現在張大娘子雖然敢於直視男人的身子,但說話還是能簡就簡,以示避嫌。
儘管她的年紀都快可以當任寧他碼了。
任寧對此心知肚明,也不意外。
看著張大娘子從徒弟手裡接過的藥,他皺了皺眉頭。
綠值60!
前身一直覺得要塞裡儲備的藥材,集了整個雲垂大夫們的精華,絕對是治傷的好藥。
現在任寧一看也不過如此,還不如追風找到的追命草。
“張大娘子,你有沒有見過一種草藥。普遍長得這麼高,四角菱狀的葉子,顏色深綠髮灰;主莖上有道淡青的痕跡……”
任寧詳細地描述著追命草的模樣。好半晌過去他才一一說完。
“這種草藥治傷止血效果驚人。腰上的新傷你見著了吧,當時深可見骨。然而那種草藥剛撲上去,血幾乎就止住了。兩三天下來就差不多能癒合。”
張大娘子吃了一驚,連忙再詳細地問了些追命草的問題。
“沒有見過。”她遺憾地搖了搖頭,急問道:“你帶有回來嗎?我拿給其他人認認。”
任寧呵呵地攤手,“都用光了。”
張大娘子愕然。
目光落在任寧木乃伊般的身上,她頓時瞭然。
如果真找到這樣犀利的草藥,與其藏著掖著,倒不如把它拿出來獻給要塞。在以後的日子不知能救治多少同袍,自然是大功一件。
要塞向來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