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上戰場還行,可讓他們在談判桌上與人爭論,或許除了被逼急了後罵出一連串問候對方祖宗、老母的穢語外,恐怕拿不出什麼完整的、有建設性的依據來。。
而相比之下,趙氏五子雖然大多是紈絝子弟,但論文采、論見識,他們還是要比平民高出數籌不止。
當然,鄢陵一方也是一樣。
趙氏五子,與鄢陵的五人,彼此對坐直視著。
今日的談判,很簡單,也很籠統,就是該怎樣結束安陵與鄢陵之間無聊的對峙,因為就算是沒有發生貢氏幼子遇害這件事,兩縣的縣民以往也存在著激烈的矛盾。
原因很簡單,無非就是安陵居住的幾乎都是魏人,而鄢陵所居住的幾乎都是投奔魏國的楚人,自兩年前那場由楚暘城君熊拓所主導的楚魏戰役打響之後,魏人與楚人的關係,自然而然變得緊張。
民族情緒而已。
但要結束兩個縣的對立情緒,那就難免會涉及到一個核心問題:誰低頭?誰讓步?
正是這個核心問題,讓在座的那十名貴族子弟誰也不敢鬆懈。
開玩笑,如今的安陵與鄢陵,彼此都是擁有十幾萬民眾的超級大縣,趙氏五子與鄢陵五人,彼此背後都站著十幾萬殷切期待著己方勝利的民眾,這要是搞砸了,那十幾萬民眾的唾沫就足以淹死他們五人。
足足沉寂了半響,鄢陵五人中,一名叫做甘蜚的男人笑著說道:“肅王殿下的命令,我等豈敢不從?再者,我鄢陵亦有與安陵化干戈為玉帛之意,只不過……安陵前段時間做的那檔子事,可是讓我鄢陵義憤填膺啊。”
聽聞此言,五公子趙成炅皺眉說道:“那件事,王氏不是已經給過你們賠款了麼?”
話音未落,就見三公子趙成稚瞪了一眼族兄弟,低聲斥道:“小五,別亂說話!”說著,他轉頭望向甘蜚,笑呵呵地說道:“那件事的主犯,乃是王氏,而王氏,已被逐出安陵,不能再算是我安陵人,鄢陵與王氏的恩怨,諸位不妨自行解決,今日討論的僅只是安陵與鄢陵兩者間的事,還望這位兄長莫要牽扯到外人。”
趙三可以啊……
趙弘潤在旁聽得暗暗點頭。
在他看來,那個甘蜚分明想借上回的事,佔據道義上的高點:你們安陵上回對我們鄢陵做了這麼過分的事,不讓出點利益,這不合道理吧?
然而三公子趙成稚並不上當,三言兩語就將主犯王氏一門歸類於外人:抱歉啊,王氏與咱們安陵沒有關係了,要補償,你們自己找王氏。
由此可見,貴族紈絝也並非全然都是草包,只不過這幫人以往過得太舒服了而已,用趙弘潤的話說,就是這幫小子欠抽!
不得不說,趙成稚的話,讓甘蜚張口無語。
找王氏自行解決?天曉得那幫混賬搬到哪裡去了?我們敢追過去麼?
甘蜚恨恨地重哼了一聲。
是的,他不敢,雖說趙弘潤一力強調他們這位投奔魏國的楚人與魏人地位相等,但正所謂人貴在有自知之明,終歸是投奔人家國家,甘蜚自然懂得凡事要退讓三分的道理,免得引起魏人的反感。
而對於甘蜚的瞪視,三公子趙成稚全然不放在心上,因為他篤定這些楚人不敢追到鄭城去。
這就是差距:倘若換做一般平民的話,或許就會在甘蜚的指責下唯唯諾諾地應下安陵給予鄢陵的賠償。
而賠償事小,丟了面子,被十幾萬因為己方輸了談判而吐唾沫,顏面大損,這才是大事。
這關係到趙氏一門是否能真正取代王氏一門在安陵的地位,成為安陵最大的豪族。
在隨後的時間裡,雙方唇槍舌劍,來來往往,彷彿是戰場般激烈,直看得嚴庸與彭異這兩位縣令都恨不得親自上場,用口舌辯倒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