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內閃出兩個身影。
是何悠悠帶著韓文正。
何悠悠裹著狐裘，縮著脖子，眸子裡還帶著沒睡醒的迷濛之意。
一開口，撥出的全是白氣。
“怎麼走得這麼早？”她詫異地問，“這天還沒大亮呢，怎麼不等吃了早飯再走？”
趙長卿看著眼前的女人，眼裡閃過一絲複雜：“趕路要緊，走得晚了，怕誤了驛館。”
何悠悠看了看天色。
這個時間也就是早晨五點多的樣子，東方還未發白，雞都沒叫呢。
昨日趙長卿說要走，她以為至少是吃完早飯才走。
她想了想，從袖中掏出幾包火鍋料。
拆了外包裝的那種。
這些是製成四方塊的麻辣牛油火鍋底料，吃起來很方便。
家裡負責煮飯打掃的阿姨知道她愛吃，給她買了許多放在櫥櫃裡。
雖然有人煮飯，冰箱裡每天也被阿姨塞滿了新鮮的食材，但阿姨是不住家的，打掃完衛生，煮完三餐就走。
何悠悠常常工作到半夜，餓了的時候，就自己一個人煮個小火鍋。
過年的這幾天，她發現趙長卿喜歡吃這個口味，雖然每次都會被辣出一頭汗，卻依然不捨得放下筷子。
“趙公子喜歡吃暖鍋，這些火鍋底料你帶去吃，每次水燒開後放上一顆即可。”
趙長卿看著她伸過來的手，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多謝。”
接過底料，交給左明收了起來。
“天寒路遠，萬事小心。”何悠悠對於這個亡夫的朋友，除了幾句場面話，也沒什麼要多說的。
這幾天她陪吃陪喝，還把大臥室讓出來給他住，自認為已經是伺候得很到位了，沒有委屈他什麼。
趙長卿也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木匣子。
匣子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很是美麗。
何悠悠的袖子裡是空間，而趙長卿的袖子，只是自己早就準備好，放進去的而已。
他將木匣子遞給何悠悠：“這些，是我欠韓四郎的。如今四郎已逝，只好交給夫人收著，也好了卻我一樁心事。”
“這是什麼？”
何悠悠一邊問，一邊伸手開啟木匣。
裡面竟是滿滿的銀票。
何悠悠面露猶豫之色：“可是，我並不知道亡夫將借據放在何處。你把錢給我，我卻找不出借據還給你。”
趙長卿目光微閃：“無妨，當初韓四郎借錢給我時，並未立任何字據。”
人既然都死了，也沒有借據，這些便是糊塗賬。
聽到他這麼說，何悠悠只能收了：“那我給你寫個收據，證明我今日收到了這筆錢，也好讓你放心，免得擔心我不認賬。”
趙長卿垂眸道：“收據也不必寫，韓四郎信我，我也信夫人。”
行吧，她還能說什麼呢。
何悠悠將匣子收進空間：“那就祝趙公子一路平安。”
“祝趙世叔一路平安。”韓文正跟在後頭，禮貌地寒暄道。
趙長卿拱手：“保重。”
“保重。”
馬車在東方開始露出魚肚白的時候，緩緩離開了韓家。
何悠悠望著馬車漸行漸遠，不見了蹤跡，便和韓正一同進門，回家吃飯。
馬車上，趙長卿獨自坐在車廂裡，閉目養神。
突然厚厚的棉門簾被掀開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