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這話,趙長衡臉色很不好看。
這趟,沒白來。
竟然遇上了這麼一樁。
正想著要怎麼查辦,突然又聽見何悠悠開口說話。
“阿狸,這又是個現成的考題,我來考考你。如果讓你來查辦此事,你覺得應該從何查起?”
阿狸平日裡被她考校慣了,聽她突然要考自己,並不驚訝。
聽到這個問題,他似乎早已胸有成竹,馬上就給出了答案。
“母親,孩兒以為,此事有一明一暗兩條線可以查。”
“哪兩條線?”這開口問的卻是太子趙文禕。
剛才他旁聽了這母子二人的對話。
乍聞何悠悠問起這個問題,自己心裡也生出一些想法,覺得應從賦稅這條線摸排當地官員的行動。
但是,當他聽到阿狸說有兩條線可以下手時,頓時感到驚訝。
趙文禕想出一條就覺得自己挺厲害,怎麼這人居然能想出兩條線來?
阿狸從容笑道:“一條明線,毫無疑問,應當從官府查起。朝廷的諭旨下給了誰?經手的人都有哪些?一層一層查下去,自然就能查到是誰違抗旨意,在從中收稅。”
這條線和趙文禕心中所想的一致。
他又問:“那暗線又是什麼呢?”
“暗線麼……”阿狸說到此處,突然停住,轉頭向何悠悠問道:“母親,孩兒記得您以前曾對孩兒提起過,有村霸要低價收購咱家田地的事?”
何悠悠點頭:“沒錯,那人蓄意訛詐,想要咱家一千畝良田。不過,他沒得逞。”
反而被燒了房子。
阿狸道:“我朝經歷三代明君,到此時,人口比起開國時增加了不少。人多地少,地價上漲,民間意欲兼併土地者可大有人在。孩兒覺得,暗中可多派人手,查查那些趁機從百姓手中收購田地的人。孩兒擔心,濟州受災之事,明為天災,實為人禍。”
“說得好。”何悠悠讚賞道,“阿狸考慮問題越來越縝密了。”
阿狸嘻嘻一笑:“都是母親教導得好,學院的先生教導得好。”
太子趙文禕小臉發白。
眼前這位少年不過十六七歲,雖然比自己大一些,但自己從小就被寄予厚望。
年幼時,皇爺爺就說他像太祖,很重視他的教育和培養。
請了許多有名望的大儒進宮教導,也很早便開始接觸政事。
皇爺爺對他這個皇孫,比對自己親兒子還上心。
可是,真遇到事兒了,他卻不如一個普通民間少年想得周全。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家親爹的臉色。
趙長衡的表情很凝重。
他心裡也正翻江倒海。
他堂堂一個天子,也沒想到這裡頭居然還有一條暗線可以查。
自他登基以來,底下的臣子們,從未向他提過,民間還有土地兼併的事。
好在何悠悠不知道他的想法。
若她知道了,怕又要來一頓輸出:說得跟別人就有臣子支招似的,自己不動腦子,淨甩鍋。
四人正各懷心思,吃著自己的豆腐腦。
樓梯上響起腳步聲。
小二端著酒菜上來了。
這個小二心裡本就已經埋怨他們寒酸,不肯點貴价菜品。
這一上樓,又正好看見四人一人一碗豆腐腦,立馬繃不住了。
“我說你們幾位客官,怎可在本酒樓吃外食?”
阿狸見他如此,並不著急分辯。
伸手從小二手裡的托盤上拿下那瓶花雕酒,開啟蓋子聞了聞,對著小二露出一個迷死人的微笑。
“小二哥,你家這酒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