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道:“自然是魁鬥星君了,七夕是他生辰,他星下主文運,文士祭拜他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蓮兮悻悻然,又生一念,問:“那你說街上的少女為何都披髮而行?”
“南方傳說牛郎織女相思之淚都垂落在槿木葉子之上,所以七夕這一日女子皆採槿葉,磨碎為汁,以樹汁洗頭。月下披髮而行,為傳相思之意。”封鬱仍是眼中含笑,回答飛速。
蓮兮搜腸刮肚,想找出些偏門的風俗來,誓要叫封鬱甘拜下風。
封鬱不等她再問,便搶道:“你也別花心思想了,我不濟也在凡間晃盪了數千年,這些本該知道,沒甚稀奇。只是於這七夕節慶,我心中一直好奇,為何人世會有如此傳說?”
這其實也是蓮兮多年的疑慮,仙族之中確實有所謂“織女”的七星娘娘。其人司掌織天宮,蓮兮也曾見過一兩次,然而此仙實際與牛郎云云分毫無幹。她第一次聽說人間有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故事時,在感念傳說浪漫感人之餘,也對其出處很是莫名。
“那是凡人對男女情愛的願景,你當然不懂。”蓮兮脫口便拿她母上對她說的話來教訓封鬱。
封鬱聽蓮兮這麼說,竟一時住腳。
蓮兮嘴上還兀自絮絮叨叨不停,走出十餘步後才恍然察覺身邊無人,忙轉過身去。
只見封鬱正立在青石鋪就的街心,未被簪住的碎髮在他的額前撩來拂去,髮絲後那一雙眼眸直直望著蓮兮,黑瞳映著街燈燦爛,竟好似有水光流轉其間一般。
蓮兮自是習慣封鬱時不時神遊天外,發愣白日夢種種都是常事。當下也不多想,便往他長身而立之處走去,剛要拍拍他的肩讓他醒覺,手指卻忽地被他握住。
只見封鬱促狹地大笑,說道:“你既說我不懂,我便等織女她自己從鵲橋那一頭走來,好體會一遭牛郎望眼欲穿的心情,雖未等上一年,卻也算有幾分心得了。”
蓮兮被他玩笑,想起初入夜時被他緊緊抱在懷裡的光景,臉上立時騰起紅暈,羞怯滾燙直躥得耳根子後面都一片緋紅。她怕被封鬱看見羞態,有意繞到他背後去,伸手假作要揍他。
封鬱倒未作多想,舉步自往前方街市開著的成衣店走去,一面說:“我看黃色衣衫與你並不十分相配,不如另挑一件合襯的,你身上這黃裙被我澆了馬尿,便當我再賠你一件吧?”
蓮兮隨著他走入一家裝點豪華的衣店,入眼綾羅綢緞各色衣物倒也齊全。
封鬱身上粹白深衣本就有幾分汙穢,更兼被劃了一大道口子,自是要挑一件新的來換下。他在陳列衣裝的架臺前揀選,蓮兮則被店中侍候的小童引去旁側女子妝裙櫃下。那小童見蓮兮面容姣麗,有心想為她揀一件稱心的,便伶牙俐齒先把時下最風潮的款式衣樣都一一拿到她面前介紹起來。蓮兮卻是把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心中反覆想著封鬱方才所說的話。
蓮兮雖知道自己容貌秀美,卻也從未因此孤芳自賞,目中無人。眾仙友眾元君中生得比她美的,自是大有人在。她對姿色女妝一事本就十分不上心,仙家女兒們都在聚頭議論新妝新衣新發式時,她卻常常連長髮也懶得束起,只將一兩件還算上眼的衣裝顛來倒去地穿。便是她母上要為她配選新衣,也總被她推脫再三,一拖再拖。反正她大多時候都被龍王老兒堵在東海海底,功夫全花在修煉龍真和幾套劍訣之上,難得見著幾張生面孔,也無所謂穿著。
這一身南海龍綃裁製的黃衣黃裙雖也不見得與她的面容兩相互襯,如何如何相得益彰,卻也在她身上穿著有些歷史。驀地被封鬱言之鑿鑿,說她與黃衣不配,竟讓她心中升起幾絲莫名的失落。
那一夜她換上黃裙被他醉夢間錯喚作另一個名諱。
想是那個女子也愛穿杏黃的衣服。
她穿起時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