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回去,旁人也不會起疑。
未初三刻,阿承自積古齋出來時,手中卻是空無一物。
今日積古齋盤賬,大掌櫃的去東家宅子裡交賬去了,店中名貴的筆墨都被鎖著,由大掌櫃的親手管著鑰匙,他人不在,阿承自是也只能空手而回。
由積古齋去阿昌開的“昌興米鋪”有一條近路,阿承便也沒乘車,只叫馭夫在原地等著,便步行往米鋪而去。
走在寬寬的石板路上,阿承只覺得今年冬天的雪下得古怪,落地不化,跟粉末子似的,撲在身上也不怎麼化。
他將斗笠往旁推了推,一面便不著痕跡地四下打量著。
這條路便是蕭府所在地,昌興米鋪便在離這條路兩個路口的長興街上。
阿承略略放慢了腳步,眼角的餘光攏在蕭家的大門處,驀地微微一頓。
蕭家的大門居然在此時開啟了,有幾個僕役從旁邊的小角門裡走了出來,跑到大門處彎著腰卸門檻,看情形,應該是有車輛進來或出去。
阿承的腳步漸漸放慢了下來,瞥眼卻見路旁聚著幾個閒漢,攏著袖子在那裡看熱鬧。
大戶人家的事情總是能吸引小民的視線,蕭氏在江陽郡也算望族,一舉一動自是引人注意。
阿承見狀,索性便也往那群閒漢的方向湊了湊,一面便豎著耳朵,試圖聽清蕭家僕役在說什麼。
可惜那幾個僕役只悶頭折門檻,半句話不說,不一時門檻卸好了,他們便又垂著腦袋守在門邊,不知在等什麼人。
阿承直等了好一會,方才聽見了一陣馬蹄聲響,旋即便見兩匹毛色油亮的高頭大馬從門裡小跑著出來,旁邊有兩個馬伕模樣的人在控著韁繩,再過了一會,又有五、六名健僕合力推出了一輛很精緻的馬車,眾人一起將馬套上車子,隨後又是一小隊侍衛騎馬奔了出來。
阿承頭一回瞧見這種場面,只覺得蕭家的排場真是不小,倒也瞧得津津有味。
那些侍衛出來之後,很快便注意到了聚在一旁看熱鬧的這群閒漢。侍衛中一個頭領模樣的人見狀,雙眉一豎,面上劃過了一絲明顯的戾氣。
他驀地提韁縱馬,向著阿承等人直衝了過來,同時“嗆啷”一聲拔劍出鞘,以劍為指,斷喝道:“爾等,還不散開!”
他的來勢極其兇猛,更兼他手上還拿著把明晃晃的劍,那些閒漢哪裡還敢再看,“呼啦”一聲便四散而去。
阿承也只得隨著人流往旁邊退走,腳步卻略略放慢了一些,耳聽得身後傳來了輕細的腳步聲響,隨後便聽見一個有些年紀的婦人聲音響了起來,應該是在吩咐那馭夫,道:“去秦府。”
此三字一出,阿承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那婦人似是個管事嫗,說話很有分量。馭夫聽了她的話馬上便應了一聲。那管事嫗的語聲停了停,便又重新響了起來,仍舊是在吩咐僕役幹活:
“你們幾個將東西護好,這可是要贈予秦氏族學夫子的貴重之物,便是缺了一個角,你們也賠不起。”她頤指氣使地說著,語聲赫赫,那幾個僕役喏喏連聲,而阿承卻是大吃了一驚。
秦府?族學?
這還真就是往他們秦家去的。
說起來,蕭氏與秦氏本來很是交好,只是後來秦氏闔族守孝,而蕭家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從此便沒再登過門,兩下里便有些疏遠了。
可是,今日蕭家的人卻要往秦家去,且還提到要給秦家族學的夫子送禮,這倒真是頗叫人費思量的。
阿承攏手往前走著,耳聽得身後馬蹄聲響,卻是方才喝退他們的那個侍衛在往回走,另還有一個男子的聲音道:“老大,夫人出來了。”
原來是蕭夫人。
阿承心中有了數。
想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