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看到了已經變成廢墟的畔山林語,看到了那些彷彿瘡痕一般的乾涸的小湖,也看到了那片草原。
草原上看似毫無生氣,青色的葦叢與白色的霜草像是很大的色斑,被地裂形成的溝壑切割開來。
就在他以為妖獸都已經逃離草原,不知去了何處的時候,忽然發現西北方的一大片黑點,心念微動,便來到了那處的天空裡。
草原上,至少數萬只妖獸正在向著遠處那座陵墓緩慢地前進。
它們低著頭,喘著粗氣,嘴角流涎,身上的傷口泛著腐爛的氣息,看著就像隨時都會死去。
忽然間,黑色的獸潮停了下來,一個如小山般的身影緩慢地站起身來,正是那巨大的倒山獠,向天空望去。
數萬只妖獸隨著它的視線望向天空,都感覺到那裡彷彿有什麼在注視著自己,然而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妖獸們的眼睛裡流露出絕望的情緒,發出痛苦地低聲嗚咽,如果神明真的在天空上俯視著自己,為何不來拯救我們,為什麼會忍心眼睜睜看著我們走進絕境?
妖獸沒有因為絕望而發瘋,因為發瘋的那些妖獸在過去的這些日子裡都已經自相殘殺而死,現在剩下的妖獸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已經放棄了生存的希望,只想回到世代生存的地方,然後與陵墓裡的主人一道陷入長眠。
……
……
陳長生把視線收了回來,望向黑色石碑的表面。
黑色石碑的虛影和黑色石碑沒有任何差異,只不過沒有實體,是真實的完全投影。
他看著碑面上那些繁複難解的線條,思考著如何透過的問題。
這些線條如果落在普通人的眼中,那就是天書,怎麼看都看不懂,更不可能從中分析出什麼規律,因為這座黑色石碑本來就是天書碑。
陳長生看過很多座天書碑,對碑面的那些線條非常熟悉,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看。
視線落線上條之間,隨之而動,他彷彿回到了天書裡的碑廬前,在樹下坐了無數個日夜。
那些線條是星辰運動的軌跡,是一切命運變化的源頭或者說表徵,他彷彿回到了天涼郡北的荒野中,正在溪畔抬著頭仰望星空。
那是蘇離傳他慧劍後的第一天。
他很清楚自己的計算推演能力並不足以掌握慧劍,所以他用的是別的方法。
他用的是解天書碑的方法在施展慧劍,即便是蘇離,大概也想不到他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
那麼現在,他要把這一切反過來,他要用慧劍解開天書碑,不是當初在天書陵裡觀碑悟道時的理解,而是要破解。
他要在黑色石碑表面的這些線條裡找到通道,要透過星辰的軌跡找到神國,要在虛無縹緲的命運裡看到真實,然後以劍破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他睜開了眼睛,一劍刺向黑色石碑的表面。
他的神識此時在劍鞘裡,他的身體在劍鞘外。
他的劍在劍鞘裡,卻不在劍鞘中。
但當他出劍的時候,無垢劍應念而至,便被他握在了手中。
無垢劍破空而去,落在了黑色石碑上,明明刺的是數道線條的交匯處,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劍鋒及碑時,卻落在了一片空白處。
啪的一聲輕響,彷彿是池塘上的一個氣泡被頑皮的小青蛙踩破。
轟的一聲,他身後的劍意海洋掀起一場滔天巨浪。
他眼前的黑色石碑表面急劇地淡化,然後變成一片純淨的白色。
那就是光明。
也是天空。
他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低頭望向四周的草原,看到了遠處那三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