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光始終就只是放在北方嗎?”
天海聖後看著京都北面的秋原,唇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格局終究還是太小。”
沒有人能聽懂她的話。
無論眼光還是格局。
計道人謀劃京都之局,在雪老城裡另有佈置,無論怎麼看,都可以稱得上格局極大,然而在她這裡,卻只能得到如此輕蔑的評價。
“一切都是藉口,你們只是不喜歡一個女人高高在上,你如此,陳觀松同樣如此。”
天海聖後的視線向著更遠處飄去,聲音也飄了起來。
只有陳長生能夠聽到她的聲音。
因為這時候,她已經懶得再和這個世界說些什麼。
——當她發現那些所謂的敵人與對手,果然都是一群廢物之後。
……
……
第651章 她的眼光在遠方,在彼方
萬里之外,西寧舊廟,夜溪無聲。
天海聖後看著溪對面的那名僧侶,說道:“你應該很清楚,我始終警惕的是誰。”
那名僧侶掌裡的念珠停止了轉動,依然閉著眼睛,淡然說道:“他們未曾去過彼方,自然想不到你所想。”
她說道:“我也未曾去過。”
這時候的她還在天書陵頂,只是視線落在了數萬裡外的此間。
相隔再遠,只要天地之間有氣機相連,她的神魂便能親至。
便是溪畔的那個她。
僧侶想了想,說道:“有道理。”
天海聖後看著他問道:“這是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局面?”
那名僧侶說道:“我未曾提前設想過可能會看到什麼。”
天海聖後靜靜看著他,問道:“你是建成太子的兒子?孫子?”
僧侶臉上流露出一道追懷的情思,沉默片刻後輕聲說道:“建成太子是家父。”
天海聖後挑眉問道:“朕不明白,你們遺族為何會與他聯手,要知道他可是太宗皇帝的黑犬。”
僧侶緩聲說道:“再多的怨恨終究也敵不過時間以及回家的渴望,我們想要回來。”
天海聖後問道:“可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是異族的前驅?”
僧侶沉默片刻,搖頭說道:“遺族不是異族,這裡是我們的故鄉,沒有人有資格阻止我們的歸來。”
天海聖後說道:“你敢確認那片大陸上的異族不會生出異心?”
僧侶沉默,沒有再說話。
小溪裡清澈的水早已被這兩位強大的神魂凝固。
血水凝成的蓮花,在水面上或東或西,溪畔的樹在風中時靜時動。
……
……
一場秋雨一場涼,昨天還殘著很多青意的草,在此時已然全黃。
計道人站在沒膝的野草裡,感應著那道黑玉如意與自己的距離,再次望向天書陵,說道:“退位吧,像蘇離一樣,離開這個世界。”
天海聖後收回望向數萬裡外西寧鎮小溪的視線,說道:“我的這些兒子想當皇帝,陳觀松想在青史上留名,寅被濟世二字所困,白帝想與魔君一戰,那麼你呢?我始終不明白,你做這麼多事情,究竟想要得到些什麼。”
計道人面無表情說道:“這是太宗皇帝陛下的遺旨,而且你當初承諾過我與師弟,會把皇位交還給陳家。”
天海聖後說道:“我只有一個兒子,他受過天譴,在我的腹中,先天的日輪便毀了。”
說到這裡時,她看了陳長生一眼,又往天書陵裡某處望了一眼。
“不管我的兒子是哪一個,或者純良,或者簡單,或者愚蠢,或者殘廢,他若登上皇位,誰來統治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