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在於,現在的人類修行者已經察覺到魔族的陰謀,大多數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如果進入正面作戰,魔族高手的實力再如何強勁,也不可能是數百名人類修行者的對手。
南客神情依舊漠然,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說道:“如果徐有容和陳長生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別的人類高手,或者會死的更早些。”
……
……
蘆葦叢與岸之間的水花漸漸平靜,然後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陳長生的身體被打溼,那些水漬很快也都凝結成冰霜,眉與鬢染著雪,如早生華髮一般,本就有些早熟的他,看著更多了幾分滄桑。
徐有容自然注意到了他身體的異象,微微挑眉,再次給他搭脈,發現此人的真元情況一如先前稀薄,但腑臟上的傷勢卻穩定了下來,只是心跳與呼吸比正常人都慢了很多,卻不知道是此人修行的功法特殊,還是死亡的徵兆。
因為毒素的原因,她的視線依然模糊,只能隱約看清此人的眉眼,上面盡是雪霜,看著有些老成,她安靜了會兒,忽然伸手把他臉上的那些雪霜抹掉,然後她怔了怔,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
走進晨光籠罩的樹林裡,踩著鬆軟的落葉,悄然無聲,前行了數十丈,她再次停下腳步,望向前方遠處一道山崖。
樹林裡有前人踏出來的道路,雖被落葉遮蓋,但還隱約能夠看到曾經的痕跡,向前伸延,然後在山崖畔轉折,形成一個之字形。
她把手裡的陳長生輕輕放到落葉上,取出桐弓,將弓弦拉至半圓,瞄準那處,卻沒有說話。
晨風伴著晨光進入樹林裡,晨光被樹葉遮掩,林間很是幽靜,晨風卻沒有被樹枝切碎,輕柔地吹拂著她臉畔的髮絲,那些髮絲偶爾輕觸弓弦,沒有發出聲音,就像是最輕柔的指腹輕輕按著弓弦,下一刻便準備暴發出強音。
有樹葉被風從枝頭帶落,在她眼前模糊昏暗的世界裡緩緩飄墜,直至落到她的腳下。
長弓紋絲不動,她睫毛不眨,神情寧靜而專注,只看著那道山崖,看著那空無一人的地方。
就在那片樹葉落在她腳前的瞬間,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山崖處響起:“是友?”
隨著這道聲音,首先出現在山崖外的是一隻手,那隻手腕間繫著灰線引,手裡握著一塊木牌,木牌上用硃紅色的顏料,繪成一個極複雜的門派徽記,不知道那顏料有什麼古怪,隔著這麼遠,都能感受到一道清楚的燥意與熱度。
進入周園的人類修行者都會有灰線引,木牌上的門派微記表明身份,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卻代表了多重意思,可以儘可能地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從這個細節就可以看出,那道蒼老聲音的主人非常小心謹慎。
徐有容只能隱約看到模糊的畫面,看不清楚細節,但從她臉上平靜的神情上來看,絕對無法看出這一點,她從那人的聲音中聽出了強烈的戒備與警惕,想著周園開園後的慣例與血腥爭鬥,再想著自己渾身血跡,確實容易誤會,說道:“非敵。”
初次相遇,自然談不上是友,但也並非對手,這就是她給出的解釋。
片刻後,一個人從山崖那面走了出來,那人滿頭白髮,容顏蒼老,至少已過百歲,神情步伐很是從容穩重,卻又並不遮掩自己的警惕,雖然走了出來,垂在腰畔的右手卻握著一件法器,似乎隨時可能會出手,與徐有容保持著在他看來安全的距離。
這個距離很有講究,能夠讓他覺得安全,也能讓對方覺得安心,不是經歷多年風霜雪雨的修行前輩,斷不至於有如此絕妙的分寸感。
徐有容感受著對方並不掩飾卻也並不刻意散發出來的氣息,確認這名老者是位通幽境巔峰的強者,心情微緊,臉上的神情卻放鬆起來。
她鬆開弓弦,握著長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