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製的床頭被用力地拖拽了幾下,嘎嘎吱吱叫了幾聲,隨著林知許重重落下的腰身,戛然而止,可隨之窗簾被外頭闖進來的風捲了出去,抖動撕扯了幾下又送了回來,呼呼作響,下一秒簡直就要被撕碎了一般,直教人膽顫。
秋夜的風貼著被汗浸濕的面板拂過去,哪怕是再輕柔也會凍得人一個激靈。
林知許感到了自己面板表面隨著冷風起了一陣戰慄,清醒了三分,這才覺出雙腕疊加的地方壓得很痛,他盡力想換換位置,卻紋絲不動。
綁得可真緊,他蹙著眉暗想。
辛辣的煙霧淡淡而來,他敏感地看向那個披著睡袍站在桌案前的身影,剛要閉氣,想想又放棄了。
桌上散落著幾支雪茄,看得出段雲瑞的內心也不平靜,只是這盞低低的檯燈光線有限,林知許看不清他神情,自然也猜不到他所想。
又一陣風沖淡了煙霧,他悶悶地咳了兩聲,讓段雲瑞抽菸的動作微頓了頓,轉過頭來。
「少爺?」林知許向上扯了扯手腕,面上還帶著黑暗掩不住的潮紅,「能鬆開嗎?」
「鬆開?」段雲瑞將雪茄拿起,火光隨著吸入乍亮,掃過了眉眼又歸於黯淡,快到什麼都看不清,「鬆開了好讓你對著我的後背開槍是嗎?」
林知許聞言垂了眸,復又抬起,
「我不會對少爺開槍,我只是護著少爺想護的人。」
床褥下陷,迫人的氣息由上而下逼近,林知許卻放鬆了身體,微微揚起了下頜,是想盡力靠近廝磨,卻被縛住的手腕阻攔,不甘地作罷。
他竟還委屈了。
段雲瑞欣賞著林知許眼中流轉過的每一絲情緒,怎麼看都像只收了爪的貓,無辜至極。
可誰又能想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他拿著一把並不算穩的槍,將當時情緒激動的劉阿三直接斃命。
穩,準,狠。
偏上一寸,何宗芝沒命。
偏上兩寸,就是他。
以至於注意力都在劉阿三身上的眾人都以為是他開的槍。
段雲瑞的目光重新凝聚在了眼前的人,尤其是那雙縛得有些久的手已然泛紫,一副任人宰割的脆弱模樣猶如一根細刺反覆扎入皮肉,初時無感,卻直直朝你心臟而去,時時刻刻都能隨時要了你的命。
危險卻又無害,糅合的如此完美。
刀刃寒冽的光在瓷白的面板上映出了一個柔和光斑,從脖頸到鎖骨,仍泛著瑰色的胸膛,身邊的一切都忽然虛無,唯一堅實的,就是刀尖。
懸著的刀尖遊走在面板上,帶來一陣陣地癢麻,林知許不由得想起來,父親總說自己還是太肆意了些,將來要吃虧的。
開槍是,丁春生的事也是。
可於他而言,優柔寡斷只會帶來更大的痛苦和傷害,手起刀落才是他最擅長的。
刀尖很穩,就在林知許疑惑為何還未刺下的時候,一道寒光閃過,手腕陡然一鬆,找到出口的血液猛地湧向指尖,涼意過後,是如蟻噬的刺麻。
低沉的笑聲在耳邊震動,林知許微愕,卻看進了一雙與笑意無關,讓人不寒而慄的眸子。
如果眼神能吃人,那他現在已經被吞食殆盡。
狠戾、陰鷙、泛著嗜血的光。
卻又欣賞、讚嘆、帶著不容忽視的慾望。
林知許輕揚起下頜,將這一切照單全收,甚至有一絲難抑的興奮。
此時語言於他二人根本多餘,明明各懷心思,卻只消一眼就能讀懂彼此,這一刻,林知許竟生出了別樣的悸動。
他們似乎很像,愈危險,愈著迷。
就像那柄刀還握在段雲瑞的手中,他的雙腿就已抬起,環上,貼緊。
「下次少爺讓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