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好吃嗎?”
少女的眼睛裡好似有水光浮動,看起來透明又輕盈,她聲音糯糯地向吃兔肉的蘇午問話,
反而讓蘇午面色一僵,
停下快子,
有些不習慣地看著她:“晴子小姐,是生病了嗎?”
“啊?
沒有啊……”晴子搖搖頭,繼續期待地看著他,“烤兔子肉好吃嗎?”
“鹽放多了,
太鹹了。
不過吃什麼都是為了飽腹而已,能吃就行。”蘇午聞言又夾了一快子兔肉,嘗過之後,給出自己的評價,末了還提醒晴子一句,“成為君子的準則,即是不隨意遷怒他人,苛待地位比自己弱的人。
所以不要因為我的評價,去責罰廚房做這道菜的侍女。”
“阿布君說得對呢。”晴子點點頭,面龐奇怪地泛紅起來。
——這道菜並非出自廚房侍女之手,
完全是她親手做出來的。
蘇午繼續埋頭吃著飯菜,
晴子注視著蘇午埋頭吃飯,忽然覺得這樣也很滿足,也就放下了和對面那人說很多話的念頭。
如今蘇午已將家政大權完全交還給了晴子,
為免這個心思敏感的少女,因為他過問井上家的事情而再起惶恐之心,
是以這頓飯從頭到尾他也沒問對方,昨日自己不在莊園裡,井上家是否有出甚麼事情。
若是有些晴子難以處理的棘手情況,
等對方主動告知自己,
再做處理也不遲。
這一頓早飯就在二人默契的沉默中吃完,
桌上的食物盡被蘇午掃蕩乾淨。
晴子沒有吃多少,可心裡依舊有極大的滿足感,尤其是看到蘇午將那盤兔子肉也吃光了的時候。
她看著蘇午挺直背嵴,從他身後投來的陽光,映照出他的陰影,
那陰影覆蓋在她身上,讓她感覺極其安適。
這時候,
蘇午解下了腰間的半極上打刀。
放在了被撤去餐盤,擦得乾乾淨淨的條桉上。
“晴子小姐,
以後隨武田信雄學習劍術,可以此劍——雷池為隨身佩劍。”
“雷池嗎?”
晴子唸叨了一句,
饒有興趣地拿起條桉上的打刀,
一手握住刀柄,輕輕抽刃——
明亮的刀光如雷電般,晃得她良久都不敢睜開眼睛!
她有家學淵源,自然能看出這把刀的不凡,
手掌緊緊握著刀,
眼神裡寫滿不捨,卻還是把刀推向了蘇午:“這把刀……已經超越了上品,太過珍貴了,阿布真要將它送給我嗎?”
“晴子小姐能以玉色山秘鑰為贈禮,
我回贈晴子小姐一把半極上的刀劍,也是理所當然。”
聽到他的話,
晴子反而放下刀,
坐正了身形,
小臉嚴肅地看向蘇午:“這樣一來,是說我們就已經兩不相欠,可以沒有瓜葛了是嗎?”
“?”蘇午皺眉看著晴子,完全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出此言?
見他默不作聲,晴子的神色更沉鬱,眼睛裡的水光變作了淚滴,她低頭輕聲道:“這兩天阿布君先是請了人來教導我,
將約束武士的權利交給我,
昨夜更是沒有歸家,
如今又以這樣珍貴的刀劍回贈,是為了和我——和井上家逐漸撇開關係嗎?
阿布君,為何如此?”
蘇午張了張嘴,
良久,才在這讓人窒息的沉默中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