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家世界廣為流傳,專門給小孩子慶賀生日的調子。
曲子不稀罕,說一句‘人間世界處處可聞’也不過分,可是從蘇景到三尸都忍不住愣了下,小師孃點的這首曲子未免太古怪了些沒人敢問,拈花點頭道:“弟子會。”
“全譜,彈吧。”
拈花懸肘、沉腕、勾指,閉上眼睛長長一個呼吸,隨後指壓古絃,琴聲響起。
給娃娃慶祝生辰喜日的調子,輕鬆歡快,非說不可的拈花琴藝著實有幾分火候,手指翻飛琴聲疊疊,漲潮似的一個調子一個調子的拔高上去,那曲子越談也就越歡快,蘇景從一旁聽得仔細,漸漸因聲入景彷彿嗅到喜壽宴席上的酒肉香氣、聽得賓客歡笑祝辭不斷、看得見那小小壽星不聽話,不肯老實坐著而是穿梭席間跑來跑去。
盞茶功夫過去歡快調子漸緩漸輕,一支好曲子接近終了不料,就在蘇景以為曲終時,拈花猛又擺出一道大指連彈,本已低迷下去的調子忽又響亮起來!
可再度響起的琴聲,哪還有絲毫喜慶之意,錚音急凸鏘聲迭迭,盡是怒海暴潮之意,琴聲意境,風波詭譎!
淺尋要聽‘齊僮兒’的快活調子,拈花卻彈著彈著彈出來一支險惡調,蘇景大吃一驚,小師孃在上他不敢傳音入密,只有壓低聲音:“拈花,你作甚!”
拈花微一搖頭,同樣低聲回應:“齊僮兒全譜!”
蘇景不懂琴律,還道他平時在陽世坊間聽過的歡快調就是《齊僮兒》,殊不知,齊僮兒曲分三節,只因第一節歡快異常,才被世人選來做了孩子的慶生調子。小師孃要聽的是三節全譜,赤目哪敢‘貪汙’。
第二節的險惡調尤其漫長,好半晌過去,隨後琴律又是一轉,進入第三節,歸於平靜了。
前面兩節,歡快也好險惡也罷,至少都節律分明抑揚交疊,到了第三段簡直變成了‘以琴唸經’平起平放平收平末,偏偏這一節還特別漫長,若是凡人聽了怕是會有一半會在此節昏昏睡去到了最後,又稍稍有了一點快樂的味道,可惜短暫異常,拈花三指輕輕一撥、跟著手掌扣於長弦,所有聲音都消弭在他掌下,曲終了。
枝椏間的淺尋,幾近化作泥雕石塑。明明有風、她的裙角、衣袂、髮絲都隨風輕揚,卻讓人覺得她紋絲未動,靜得讓這小小一片乾坤都憋悶窒息;明知小師孃是活的、她有呼吸、有溫度、有滿滿的情緒,可蘇景沒辦法從她身上探知哪怕一絲一縷的生機。
又等了一陣,淺尋仍不說不動。等待之中,蘇景恍然發覺:林中徐徐迴盪的輕風不知何時停歇了。
風停了?
風未停。
靈識散出林外,輕風依舊,自東來向西去,其間穿過這片林子入林後,風滅了。
不是擋住,而是‘滅’、是‘抹殺’,全然不同的兩回事。
三尸面面相覷,跟著三個人又把目光投向蘇景,齊齊向他使眼色,小師孃不太對勁,須得得意弟子去問問狀況。
蘇景輕輕咳嗽一聲,可還不等他出聲,淺尋就先開口了:“還是‘齊僮兒’,再來。”
拈花不敢多言,雙掌一分劃過琴絃,快活調子再度響起
另一邊,滑頭王與另外幾位鬼王返回城池,他還有些不甘心,問道:“蘇鏘鏘的妖符到底藏了什麼玄機?聽了符撰的調子惡狼便告撤軍,究竟是何道理?”
滑頭王問得是小鬼差妖霧,小鬼差是和蘇景一起來的,滑頭王也不太知曉他的底細,把他當成了小九王的親信心腹都市游龍記最新章節。
小鬼差雙目半閉,不說自己不知道,當然更不說自己知道,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狼潮莫名其妙地退走,此事讓滑頭王心裡著實癢癢,不肯罷休、還把語氣放得更柔和了些:“你到底”
話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