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心無芥蒂,展示她乾乾淨淨的履歷,得虧兩個人的成全,姐姐和春兒。世人都會說,學歷,資歷,代表不了一個人的全部。但在任何場合,任何人,都會先看你的學歷和資歷,並將這當作你的全部。沒有當年姐姐委曲求全,沒有春兒的心地仁厚,哪怕只差一點點,就算仍給她機會站在這裡,她都未必如現在般坦蕩純粹。
衝一群叔伯嬸子欠欠身,計真往焚化間那邊去找春兒,她脊背挺的筆直,步履端正翩然,走的極其好看。這並非她故意做作,而是她忽然明白,在這裡走的,不是她一個人,她必須把姐姐那份驕傲,一起走出來。一隻腳踏進這個圈子,經此日後,這個城市裡的部分商賈名流,都會知得,她計真是誰,未來,想再回復從前那樣天真的醫生日子,怕是不能了。我會好好活著的,活得漂亮精彩,計真對自己說,為姐,為爸媽,為自己!從今後,她不敢再稍有輕視姐姐絲毫,以前,她有,她不喜歡姐姐的懦弱和糊塗,不喜歡姐姐的猶豫不決,今後,她不會!她樂意聽姐姐的話,支援她的任何決定,為她做任何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懷爺爺的骨灰放置在一張托盤上被端出來,好好一具肉身,頃刻間,就成這盤中灰末……懷家人俱無言語。如果知道自己最終也只是這樣,會否再執念勝敗愛恨?會否繼續錚錚戎馬,上陣廝殺?可這一生若沒在在愛恨情仇裡固執糾纏過,又怎麼對得起這一爐熊熊烈火。系青和春兒率先對著骨灰跪下去,戴上手套,屏息靜氣,將略帶火焰餘溫的灰燼捧到骨灰盒裡。計真進來,也戴上手套,幫忙一起。
懷建軍和常藍拖著略染疲憊和暗啞的嗓音,“小真啊,讓青兒和春兒弄就行了。”
計真說,“我可以將頭蓋骨拼成比較完整的形狀。”這不是大話,她真的揀出骨灰中一塊塊殘存的頭蓋骨碎片,拼成較為完整的形狀,略慰生者,似乎那圓圓的,薄而脆的頭骨下,靈魂安穩。
計真的靈巧,讓春兒和系青都傻了。春兒萬分崇拜,“乖乖,你外科的還是法醫啊?”
計真不掩飾職業上的驕傲,語氣淡淡,“都有涉獵,不怕失業。”
懷建軍和常藍忍不住笑出來。實在不算是該笑的時候,可這會兒不知怎地,就想笑。系青惦著計然,“小真,給你姐電話,讓她不要跟我們去陵園,在車上吹冷氣吧,天氣太熱。”可不是,他們西裝下的白襯衫都溼透了呢。
計真白他一眼,“自己去說。”
系青在小姨子跟前非常之老實,“我怕你姐不理我。”那語氣冤屈的,好似他一片丹心都被伊人踐踏。
小姨子不同情,還給他冤上加冤,聲音不大,屏著鼻息,“是她不理你,還是你不理她?知道我姐懷孕了就甩手不見人,我還沒跟你算賬呢。我告訴你,孩子生下來姓計不姓懷。”
孩子?姓計?不姓懷?懷建軍和常藍不約而同,“哎?”
春兒跟爸媽報告,“計然懷孕了。”又對著已經收拾好的骨灰盒,“爺爺,你要當太爺了哦……”
等把懷家老爺子下葬,喪禮算結束,再回市裡赴懷家設的素席,時已過午。回程車上,還是計然計真跟常藍坐一輛車。常藍把電話關了,一路問的就是計然懷孕這事兒。到吃飯的包間,都是自家人在,就跟懷建軍又念一遍。有些情節系青都不知道,哇,媳婦兒自己去保胎,還是媽送去醫院的?這……關係看起來還不錯啊。
常藍也跟懷建軍說起計然不要那顆活命的心臟,非保孩子不可,這對剛辦過離婚手續的夫妻,表情相同,眉毛一色全豎著,“你這孩子咋這樣呢?”也同樣豎著眉毛把這話給兒子,因為兒子還甩了孕婦一巴掌,“你這孩子咋這樣呢?”懷建軍手指頭敲桌面,嗓門挺大,“你爸啥時候教過你動手打女人啊?”常藍腳在桌子底下踢他一下,沒見系青臉皮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