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支援的信念徹底崩潰,讓他本來聚集的勇氣瞬間潰散。
他好半晌才找回了說話的能力,聲音帶著幾分苦澀:“惜情,你夠狠。”
他從來一直不甘心,他以為如果沒有顧淵,他跟楚惜情現在還能在一起,他以為楚惜情對他不一定就沒有感覺,當初的事情不過是他父親的舉動,他以為楚惜情不會對顧淵有多深的感情。
是的,他還不甘心於一次錯過而導致的失去,不甘心於心愛的人就此擦肩而過。
他以為楚惜情在無盡的等待中會對顧淵喪失了信心,會轉而與他舊情復燃,只要他抓住機會。
顧淵曾經趁虛而入,為什麼他不能奪回自己的愛人?
他想到了一切,自作聰明,逼迫她明明白白地說清,可是得到的是她這樣一句話,決絕地給了這麼一句話。
雖簡單,於他卻是穿腸毒藥。
自作聰明,楊錦深啊楊錦深,你真真是自作聰明。
他自嘲著,面帶苦澀。
執迷不悟,不過是因為情之所鍾,因為深愛,所以執迷不悟,所以當局者迷,連旁人或許都看得清楚的東西,他卻偏偏看不清楚。
“對不起。”
“沒必要對我說對不起。”楊錦深斂眉,他低聲自嘲著:“惜情,這就是你今日想跟我說的是嗎,想跟我說你跟我不可能了,是嗎?”
“是,這就是我想說的。”
“我明白了。”
楊錦深沉默起來。
陳方平見狀,輕咳一聲:“楊兄,強扭的瓜不甜,我想楊兄還是順其自然吧。”
這二人之間的事情,他自覺到現在該說的都已經說清楚了,他這外人還是不要再摻和了。
“多謝陳兄今日為我二人仲裁,叨擾陳兄了。”
“是,陳兄你先去前面吧,書店很忙,離不開你。”楚惜情也道。
“那好,你們喝杯茶再走。”陳方平好脾氣地笑了笑,轉身看了眼梅香,輕咳一聲:“梅香姑娘,前面不如去幫把手?”
梅香愣了下,“啊?”
見楚惜情點頭,知道楚惜情怕是有話要跟楊錦深說,不方便外人在,便說道:“小姐,我在外面等你,咱們得快些回去了。”
“我知道。”
周圍很快只剩下兩人。
小竹亭子裡石桌上擺放的紫砂茶杯茶湯已經漸漸涼了。
風吹過幾杆修竹,沙沙作響。
楚惜情和楊錦深默然對坐,一個滿腹心事,一個微帶遺憾。
不管如何,面對這樣一個曾經差點成為夫妻的男人,她既為他的情深而感動,也為自己的拒絕而感到愧疚。
只是一個人的心很小,她放不下太多的東西,只能放下一個人。
既然如此,總要對不起誰。
“世子,如今你既明白我的心思了,我希望你我兩人好聚好散,既不可能做夫妻,該分清的一切還是分清為好。”
她拿出荷包,從中取出一塊玉佛,那玉佛乃是一塊藍田美玉雕刻而成,通體溫潤,觸手生溫,乃是一塊極品美玉。
“這是你當初贈與我的,說是楊家的傳家寶物,我本以為楊家定會派人索回,卻一直未見人來,又不想隨意處置,打算找個可靠的人送回去,正好你到了紹興。我今日來,便把它還給你。”
那塊玉佛就這麼躺在她手心,佛雙手結印,面帶慈悲,靜靜地看著他,可那慈悲的神情卻讓他心中刺痛。
還君明珠,她不愛他,連他送她的定情信物,她都要歸還,彷彿要把他的一切痕跡從她的生命中抹去。
楊錦深黑眸中的黑色彷彿漸漸濃郁起來,有濃重的憤怒在緩慢的堆積,等到一個臨界點就會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