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喘吁吁,嘶聲大叫,這人赤裸上身,雙手攀巖,單腳使力,身子緩緩向上爬行,寒風捲來,幾次令他身子打橫飄起,但他依舊死抓岩石不放,看他背後插滿了八隻銀針,入針處鮮血橫流,凝結成塊,更令人沭目驚心。
攀啊,爬啊,其寒徹骨,恰是鍛鍊吾心,天地獨行,正是任我翱翔。身上汗水給熱氣一逼,頓成水霧,但寒風撲來,又成霜雪,全數凝結在臉上身上。
是秦仲海麼?是啊,也只有他,才會幹這個傻事。
言二孃撐不住了,秦仲海便讓她留在山腰歇息,至於他自己,不到最後關頭,他絕不輕言放棄。這場仗是為他自己而打,哪怕機緣渺茫,也要一試。自己的命運,若連自己都不賞臉,那還有生機麼?
秦仲海身在高處,空氣稀薄之至,他攀緣已久,又以內力替言二孃取暖,丹田內息早巳耗竭,現下僅靠五指緊抓山壁,只覺費力之至,如何能有寸進?他左手死命抓住縫隙,嘿地一聲,正待發力,陡地肩上瘡口破裂,鮮血流得滿身都是。他手上脫力,身子便從山壁滑下。
眼看便要摔下萬仞深淵,秦仲海虎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往巖壁尖角咬下,喀地一聲大響,兩排牙齒險些崩落,但靠著這麼一咬,下墜之勢卻也緩和,秦仲海趁機力攀巖縫,終讓身形定住了。只是這麼一個滑落,卻足足摔下了十餘丈,先前的努力全數化為烏有了。
秦仲海搖了搖頭,頗見氣餒,此時瘡口裂開,痛徹心肺,內力更是蕩然無存,只能勉力附在巖上。自知若再滑下,怕無勇氣再往上攀爬。他仰天大吼,雙手力灌,喀啦一聲脆響,琵琶骨好似碎了開來,秦仲海口吐白沫,右腳伸出,踩住了裂縫,左手牢牢抓住岩石,身子緩緩上移半尺。
秦仲海悲恨交集:心道:“我為什麼會成了這幅德行?到底是誰害我的?江充麼?劉敬麼?”他大叫一聲,雙手奮力,身子又往上移動,一時肩胛骨又是劇痛,那疼痛酸到骨髓深處,隨著呼吸一陣陣跳動,逼得他額上汗珠滾滾直下。
秦仲海心道:“江充!一切都是這賊人害的,我要殺了他!殺了他!”他狂吼連連,身子裡竟然湧出一股力道,疼痛感傳來,他只當狗屁,霎時口足肢體並用,半個時辰過去,秦仲海竟已爬出十來尺,但他肩上鮮血長流,背後插針處如同火燒,只痛得他面無人色,手指也如同斷裂。
此時天將黎明,秦仲海又累又疼,實不知自己爬了多高:心道:“他媽的,老子快累死了,應該快到了吧!極舒出一口長氣,抬頭往上一看,赫然倒吸一口冷氣,只見上頭山峰無止無盡,路途迢迢,不知還有幾千幾萬尺等自己攀過。
饒他虎膽傲視,此刻也是心如死灰,全身沒了半點氣力。
秦仲海顫聲道:“完了……我死定了……”虎目流淚,身上滴血,已連半尺也攀下動了,只能憑著最後氣力緊靠山壁。此時上不去、下不來,局面尷尬無比,就看自己何時支撐不住,那便摔個粉身碎骨,也算有個下場。
此時指節僵硬,好似失去知覺,全身痠痛,難以言喻,只想好好睡上一覺,但眼前若要鬆手,那便是一覺不醒的慘況了、他心中難受,陡然間淚如雨下:“為何父親要把我生下來?為何師父要把我救出來?乾脆讓我與孃親死在一起,我不就少了這許多苦楚麼?”
越想越恨,忽地又想到劉敬:“都是劉敬這狗子!為何要找我謀反?他又為何託我帶出那莫名其妙的人?一切都是他,都是他害我這般慘的!”
忽然之間,眼前浮起劉敬死前的那雙淚眼,秦仲海心中一酸,又是一陣不忍,知道自己對不起他,又如何可以怪他?
秦仲海嘆息一聲,想道:“其實他會找我共謀大業,只因他曉得我是秦霸先的兒子,這才請我出手。這步棋也真算深謀遠慮,為了謀反,他還把我送入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