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還好他沒能教會這女孩什麼是愛情。不然,若是她明白了,在離開人世的那一刻,她該有多痛苦啊。
她死的那一刻……
季遼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只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時刻。
那條再也收不到回覆的簡訊,那個永遠倒在血泊中醒不來的女孩,那個拿著刀露出絕望表情的罪犯,那群慌亂地從女孩身體上跨過的學子,還有……那個拿著手機,茫然不知所措,連第一時間趕到女孩身邊都做不到的自己。
前一刻,有多幻想著自己能保護她不受學校裡的惡意的學生的欺負,能教會她愛情的真諦,能讓她點頭和自己在一起,他能在她面前,說上多少的海誓山盟;
下一刻,就有多絕望,多後悔沒有在她還活著的時候和她多多相處,多後悔沒有在這段時間拉著她出去,沒有早點到圖書館,沒有早點遇見她……或者又是,為什麼要讓他遇見活著的她,又讓他體驗她的死亡。
季遼總是做著同樣的夢。
他夢見他第一次看見秦萌萌的樣子,那個不起眼的小女孩,那份差到讓他甚至想放棄不再教下去的成績單,那個無辜的眼神。
然後,又是那個從更衣室走出來的,煥然一新的秦萌萌,那個求著他教會她戀愛,教會她愛情的萌萌,那個讓他驚豔讓他改變想法的秦萌萌。
接著,就是如同記憶碎片一樣散落在腦海中的她的臉。
她的笑靨如花,□□動人,她的楚楚可憐,她的嬌裡嬌氣。她慢慢,成了一個舉止投足都讓他著迷的姑娘。她成了他自己親手做的一個顯而易見的陷阱,一個讓他心甘情願跳下去的陷阱。
最後一切,定格在她再也睜不開的眼,和脖子上的紅。
剩下的記憶裡,只有那塊墓碑。
“你說過,人死後,會變成鬼,然後喝孟婆湯投胎。那等我死的時候,等我投胎的時候,會不會你的年紀,已經比我大了好幾歲?”
“會不會下一輩子,我是學生,你是老師?”
“會不會那個時候,變成了你教會我什麼是愛情?”
“不過,我一定比你聰明,一定比你先學會愛情這東西。”
……
“為什麼你老是跑到我的夢裡,又讓我看不清你?你是不是在責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對不起,是我沒用。”
“下一世,下一世我一定會做到的,你不要對我失望,你不要老是躲在雲層後面,我真的想你。”
“……”
……
……
他的生活,早在她不在的日子裡,變得一團亂。
他曾經覺得多麼驕傲,現在,就覺得自己多麼落魄。
他再也不能好好教書,因為教導學生,會讓他想起那個笨笨的學生。
他再也不能出去逛街,因為每個地方,他都能看見他們在一起的畫面。
他再也不能談戀愛,因為感受過求而不得,感受過情愛的千頭萬緒,他終是明白了那些曾經被他甩了的那些愛著他為他流淚的女人的心思,也不忍,再害人和他淪落到同一個地步。
他……再也做不好他原本輕而易舉能做到的任何一件事。
“離開一段時間,去旅行,或者去別的城市工作,換個地方,也許你的狀況,會好些。”
這是心理醫生,給他的建議。
日日夜夜被她的離開,被腦海裡她的回憶所佔據的夢,讓他難以睡一個安穩的覺,沒日沒夜的幻覺,彷彿她還在身邊的念想,和她已不在的現實的交疊,讓他痛苦不已。
“到一個沒有她記憶的地方,放鬆些,時間,會撫平一切。”
季遼一言不發,拿回了病歷簿,離開了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