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跟著你跑前跑後的小丫頭?”
想起那個晚上孟緹的頂嘴,還有昨晚破天荒的夜不歸宿,鄭憲文皺了皺眉,剋制下心裡的不快,“趙初年,孟緹不是你可以玩弄的物件。她單純得很,很容易被傷到感情。她畢竟不是你的妹妹。”
趙初年的表情就像投入了石塊的湖面一樣,終於動容。他聲音陡然尖銳。
“她是不是我妹妹,你難道會不清楚?”
鄭憲文塞在衣兜裡的手緊了一下,“我清楚什麼?”
兩個人的視線不期而遇,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麼該說不該說。都是深不見底的眼神,藏著對對方的憤怒和惱火,還有格外明顯的謹慎和防範。
從下午開始的降溫起了作用,空氣冷得像冰,好像要把兩個男人凍結起來。但兩個人還沒有動彈的意思。趙初年的目光在遠處平坦湖面上略作停留。湖水盡頭有孤零的山坡,還有兩山峻斜入水,如同水墨畫一般的筆調。
趙初年略一頷首,“你裝得還挺像。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打聽十幾年前的一個小女孩,收集一點證據不是什麼難事。你既然能跟趙律和拿到我的住址,那麼,你也應該從他那裡知道,我是什麼人。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鄭憲文眉梢一動,慢慢朝湖邊踱了一步,輕輕撥出一口氣,這才一字一句開口:“既然如此,我真想知道,既然你有證據,還有把握,又怎麼不把你知道的證據直接告訴阿緹?何苦繞這麼大一個彎?你的自欺欺人,也該到此為止了。”
趙初年眼裡寒光閃電一樣劃過,不知道是因為不滿還是憤怒,整個人繃得像一張弓。
鄭憲文視線一低,看到他不知何時收攏了五指,攥緊了拳頭,手背上蹦出來了幾條青筋。很顯然,這話打到了他的軟肋。
“我不在乎你自以為自己到底知道了什麼,但是請你看清楚,她的父親是孟思明教授,母親是張餘和教授,還有一個真正的兄長孟徵。她在孟家生活的很好,受到了很好的教育。當然,這些你可能早就知道了。你要真心在乎她,就不要來干涉她的生活。她在國內也呆不了多久了,你何苦把場面變得更難看?”
鄭憲文頓了頓,收斂了聲調裡那一點點微妙的情緒,冷漠地繼續說下去,“你失去了妹妹很痛心很難過,這個我可以理解,我也有一個妹妹。我以為你是聰明人,但你的所作所為太讓人覺得可悲了。”
“夠了!”
趙初年一聲怒喝,一揮手臂,一拳砸上身邊的大理石圍牆,發出一聲悶低沉的悶響。
鄭憲文毫無懼色,沉聲開口:“孟緹說你救過她,想必我打不過你。我希望你把我的話聽進去了,也許你需要時間想一想。告辭。”
他抬腳轉身,感受到趙初年的目光從自己臉上個鋒利地割過去。眼角餘光看到趙初年那張罕見陰鬱的臉,他是那樣的陰沉,好像他一輩子從來沒有開心過,光線落到他身上就被吸了進去,跟他平時的那種謙和和文質彬彬判若兩人。
鄭憲文心裡咯噔一下,一言不發快步離開。他走出數步後才回頭,只看到沉重的鐵門在霧氣中緩緩合上,聲音低沉,像是許多的巨石繼而連三滾進池塘。至於曾經站在門畔的那個年輕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趙初年拖著腳慢慢返回屋內,照例是靜得可怕的屋子,連腳步聲都會有迴音;那麼豪華的傢俱,可一點生機都看不到。
他一腳踢飛了最近的那隻近一人高的瓷器花瓶,劇烈的破裂聲後,五顏六色的隨便散了一地,其中有幾塊大碎片停在他的腳尖前方,綠色和桃紅色畫成的牡丹在瓷器上開得栩栩如生;他頹然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清脆的笑聲和話語再次傳入耳中。
“窗前流水枕前書,說的就是這種景色吧。”
茫然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