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女兒接回自己身邊。愧疚是一種微妙的感情,就像酒一樣,越久越醇。
孟緹冒險問了一句:“爺爺,爸爸他為什麼會離家出走?”
“我忘記了。”
“啊?”
“三十年前的事情,太遠了。”
孟緹看著他方正而威嚴的臉,慢慢地思考,什麼樣的父親會對兒子冷漠到這個地步呢?而他明明還保留著屋子裡的那麼多東西。
她把手裡那本三十年前的大學數學 教材放下,支著頭想了一會。她本來也不指望在趙家找到答案,但得到這麼幹脆利落的回答還是有點輕微的失望。
“確實很久了,”孟緹輕聲說,眼神也不知道看向哪裡,“我對爸爸的記憶也很模糊了。但我記得小時候,微妙住在閣樓裡面,屋子很小,書桌前有窗戶,爸爸就坐在桌前寫稿子。我看著他的背影,然後就睡著了。那時候我們沒什麼錢,媽媽工作很辛苦,但窮一點沒有關係。我現在基本都不記得那時候的事了,可那時候的幸福感還是很能感受到的。”
“好了,”趙伯光不為所動,“換衣服下樓吧,客人都要來了,跟我一起出席。”
宴會場是露天的,熱鬧非凡。彩燈懸在上空,至於晚餐,則請了某個西餐廳來佈置。孟緹下樓時聽著外面的嘈雜聲,疑心這個城市裡的有錢人都被請來了,她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樓。一樓外有很大的門廳,站在裡面往外看,外面草坪上一兩百人是肯定有的。年輕女人脖子上的項鍊格外閃亮,男人就更多了。她一下子就看到門廳外的幾個格外扎眼的人。
趙初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不再是早上出門時的打扮,二十穿著一身深色的西裝。潔白的襯衣衣領,領帶手錶都很齊全,這也是孟緹第一次看到她身穿西裝。他站立的姿態很完美,整個人挺拔得如同一棵白楊樹,讓她也忍不住想說“這才叫。站有站姿。”此時,他正在跟張紀琪說話,大概談到了有趣的話題,孟緹老遠就能感受到他劍眉星目裡濺出來的火花,至於他面前的張紀琪,一襲長裙,笑靨如花。
孟緹覺得堵心,迅速轉移了視線。趙律和則在不遠處和站在門廳外的幾個人寒暄。他同樣身著正裝,挽著他手臂的是一個有著驚人美貌、顧盼神飛的年輕女人。
那位年輕的女人回過頭來,對孟緹微笑了一下。
她生得本來就美,笑起來更是不可方物,連孟緹都看得一呆,片刻後才想起對這位可能成為她嫂子的女人點頭致意。
然後趙律和和趙初年的圈子她也不可能加入,她退了兩步,拐入了門廳旁邊的小廳,想去找口誰喝。沒料到剛一進去,她就在小客廳看到了程璟。他靠著桌子抱著雙臂,面色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孟緹“咦”了一聲,心裡琢磨著到底請了多少人啊?!同時,她立即跟她招呼,“程璟表哥也放假了?”
程璟衣服穿得很光鮮,可不知道為什麼臉色有些暗淡,那種暗淡絕不是因為長年野外考古工作曬出來的。他側頭看到她,眸子還是亮了亮,“阿緹,你加內特很漂亮。”
她穿著昨天趙初年給她買的那套衣服,綰起了頭髮,鬢角夾著兩隻小發卡。
孟緹說:“是衣服漂亮吧。”
“不,別人是衣服穿人,你是人穿衣服。”
她詢問考古隊諸人的近況,“那我就謝謝你的誇獎了。蔣老師,施媛姐他們怎麼樣?”
“很不錯,身體健康。”
“你們在昌河發掘出的那批文書解讀了多少了?”
程璟想了想,“沒有多少。全世界懂這些文字的也太少了。我們修復了一下,儲存著。蔣老師打算再聯絡國外的專家。”
腳步聲從後傳來,程璟拉著她回頭,看到迎面而來的一對衣著高貴的中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