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去青州,只要到了臨沂境內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沒想到洪澤紅襖女劉妙貞搶先一步佔了濟寧,封了他們東進的道路。南下也不行,這時候從潁口到徐州的淮北一帶,漫山遍野怕都是流民軍。
劉妙貞攻陷濟寧,使之前困於濟寧、臨沂、徐州之間的葛平部天襖叛軍不再是被因孤軍,陳韓三部與劉安兒率流民軍主力沿淮河北岸東進,率長淮軍退守徐州的嶽冷秋確實有給合圍之憂。
曹義渠頓兵潼關不前,梁家在濟南觀望形勢,在徐州之嶽冷秋反而成了孤軍,過來合圍的流民軍多達四五十萬之眾——葛平所部天襖叛軍倒也罷了,三十多萬民夫倉促起兵不足五個月,連人手一把鋤頭當兵器都不夠,威脅實在有限,但劉安兒所部流民軍就大為不同。
劉安兒本為邊軍將領,陳塘驛慘敗後,率部從邊軍逃回泗州,在泗州秘密經營了兩年時間,才趁流民南涌之機在洪澤浦起兵。起兵之初就劫了秦家船隊,獲得大量的補給,兵力迅速擴張至二十萬人,據泗州、石樑等縣,與長淮軍、東陽鄉勇、維揚軍、淮安緝盜營等部長期對峙,後陷濠州、盡殲長淮軍,獲得大量的兵甲、補給,棄濠州,進淮上,與諸寇合進分擊,轉戰南陽、漢中等地,迄今已近兩年時間。
劉安兒這兩年來倒非是給官兵攆著走,而是其部人馬太眾,在一地停留太長時間,糧草補給就會十分困難,被迫選擇以流寇轉戰的方式來分散補給壓力。麾下二十萬兵馬倒也沒有繼續擴張,雖說兵甲也還不全,但三五萬能戰之兵還是有的。
劉安兒率流民軍主力去合圍徐州,嶽冷秋的麻煩就大了。
嶽冷秋與顧悟塵是廟堂上的死對頭,但是嶽冷秋在徐州若被合圍,也輪不到他們來幸災樂禍,若費巨資重建的長準軍再次被滅,傷的是江東郡的根本。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說的便是這個道理,廟堂之上鬥得再厲害,若嶽冷秋在徐州有失,江寧、東陽以及崇州眾人都會有唇亡齒寒之憂。
“林縛守孝之期也滿,也該是他率軍從崇州北進的時機啊。”楊樸說道。
嶽冷秋陷入徐州,朝廷在江淮之間能呼叫的戰力屈指可數,趙勤民、顧嗣元也想象不出除林縛之外,還有別的合適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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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淮東制置使
四月十一日,劉安兒部將吳世遺率兩萬流民軍渡淮南下,再陷濠州、泗州。
雖說林庭立率東陽軍鎮守石樑,封住流民軍從洪澤浦西岸南下的丘陵谷道,但是濠州府再度失陷的訊息,對於江寧眾人,無疑是個驚天響雷。
至此,十數萬流民軍沿淮水北岸(泗州到淮安之間的淮水與洪澤浦合流)漫天鋪地的展開。
四月中旬,江東已入梅雨季,數日來細雨淫/淫不息,滿江都籠於水煙雨霧之中,江畔新發的柳枝青翠鮮麗,林縛在南麓半山亭子裡閱讀塘抄,宋佳、小蠻挨著石桌子伺候。
綺紅新翠薄衫,明豔動人,似乎這滿江滿山的翠色,皆不及兩女怡人。
一艘大船自逐流而下,悠然破水霧而出,看船樣式似江寧官制,宋佳先放下手中書卷,凝眸望去。一炷香後,官船接近南崖碼頭,收帆緩緩靠近碼頭,船頭站著人,朝著碼頭上的守值哨將喊道:“寧王府遣使,召靖海都監使林縛林大人!”
聲音洪響,半山腰也是隱隱聽見,林縛這才放下手中筆管,往江中看去。相隔三十餘丈,船頭人細小如蟻,穿著綠袍,似為官使,林縛眉頭微蹙,似乎在想寧王府遣使來見他做甚?
嶽冷秋率長淮軍退守徐州幾成孤軍,朝廷冊立寧王就藩江寧的用意就是要在關鍵時刻,使寧王發揮坐鎮東南的作用。
寧王直接遣使相召,說明在江寧諸人的眼裡,也認為局勢糜爛到最危急的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