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萬計的觀眾在臺下歡呼、吶喊,以你的死亡來證明門票的價值。你就值一張門票。”
“全世界都是你的敵人,除了孤獨,你一無所有。你戰鬥,與其說是為了延續生命,倒不如說是為了趕走孤獨。”
“角鬥士是你終生的職業。你命中註定得死在角鬥場上,你的工作,就是偏要跟命中註定對抗。”
“你一次次擊敗對手,擊敗死亡。你活下來了,卻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你也祈禱,你也有信仰。可你知道神明不會眷顧於你……哪一具被拖進死門的屍體不曾祈禱上蒼賜福?而當死亡來臨時,又可曾有任何神明垂眷?”
“你是被世人被命運被神明遺棄的人。你是角鬥士。這些,你明白?”
“我不明白。可我知道,卡卡,你會讓我明白。”說這話的時候,血腥瑪麗一直凝望著他的眼睛。卡卡看到了虔誠和信任。
“從現在起,這無名島就是我們兩人的鬥技場。卡卡,敢不敢跟我分個輸贏?”
在睡袋裡翻了個身,卡卡淡淡的說:“再考慮一下。對敵人,我從不手下留情。”
“不用考慮。我不怕。”
卡卡沒再說話。若有所思的望著她。血腥瑪麗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堅定、誠懇,可卡卡的目光卻讓她懷疑這樣反而顯得傻里傻氣。
“我明白了。晚安。”卡卡閉上眼睛,休眠了。
這一晚,他們都沒睡好。半夜裡,血腥瑪麗滾到卡卡身旁,抽噎著叫爸爸、媽媽。
她夢遊般拉開卡卡的睡袋拉鍊,想鑽進去。一隻手伸出來,扼住了她的喉嚨。
血腥瑪麗喘不過氣來,驚然醒來。她血管暴漲,臉色死白,喉骨刺痛。她快死了,可他還在用力。卡卡的黑眼睛冷冰冰,沒有半點溫情,宛若剛剛洗去血漬的刀鋒。
“你想殺了我?!”她死命掙開他的手,悲憤的大叫。那叫聲很尖利,彷彿鋼針劃破真絲綢緞。
她想,她和他都有點不正常。她需要他,想他抱著自己,吻自己的唇和眼。可他卻伸出了殺人的手,那力量可以掐死成年河馬。就在她相信自己已經斷氣時,他鬆手了。
“忘了?我們是敵人。”卡卡站起來,冷漠的說,“鬥技場上,你只有敵人沒有朋友。
“你去哪兒?”
“敵人不該睡在同一處。”他提起揹包,摔開她的手。
“明天開始,這島,就是我們兩個人的戰場。請祈禱吧。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殺掉你。
如果能活下來,你就算透過試煉。”他頭也不回的走了。血腥瑪麗不知所措,懷疑自己身在夢中。噩夢。
“畜生……”她攥緊拳頭,望著他的背影聲嘶力竭的大罵:“混賬!王八蛋!”卻沒讓他停留片刻。
血腥瑪麗傷心透了。都這種時候了,兩個人不正應該同舟共濟嗎?可他,那混賬的人偶男子,腦子裡都想著什麼呀!
兩個人的戰爭?兩個人就非得是敵人?不能是戰友?為什麼非得是你死我活的戰爭?和和氣氣的切磋不更好?想當初,她可是對兩個人的旅行抱著甜蜜的憧憬啊。當卡卡牽著她的手踏上無名島時,她開心的一如伴著如意郎君蜜月的新娘。
“這是我的家。是我的家族的家。是我的根,我的血脈,我的天堂。而且有他在身旁,還有比這更完美的幸福嗎?”當初她就是這樣歡天喜地的想。可現在……
夜風送來寒意,夜的深處有閃爍不定的光,是遠方燈塔譏諷的眼神。巨大的孤獨感撲面而來,她哭了。
“去你媽的!”血腥瑪麗衝著卡卡消失的方向大吼,“憑什麼?!憑什麼我一定被你追殺?走著瞧吧!被殺的將是你……這裡是我的家!我的家!”
我的家~的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