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罹疾患,當然得要引起高度重視。狄烈當即派出醫侍診治,得到的診斷結果,是“重疾未愈,鞍馬勞頓,神智受激,五內失衡,舊創復發,根元大損。”
看到這樣的診斷結果,狄烈搖頭失笑——如果說,趙構出使之前,那場突出其來的、類似食物中毒的症狀,被興元朝太醫宣稱是所謂的“舊疾”,用以掩蓋趙栩的陰謀手段的話,而這一次的“舊創復發”,可就是實打實的了。
趙構的身體素質的確是很不錯的,在靖康元年,出使金營為質時,就曾以騎射之姿,令金人刮目相看,甚至因此而贏得了換質逃生的機會。在另一時空的歷史上,趙構更是活到了歷代帝王中罕有的八十餘歲年紀,當真是“老而不死謂之賊”的典範。
而在這一時空中,趙構卻生生是被傷到了元氣根本——無論有著怎樣良好的身體素質。在嚴重食物中毒,險死還生之後,短短三日之內,立即踏上遠途旅程,這簡直是在拿生命做賭注,消耗自家壽元。但趙九也是沒辦法啊!都是被趙七逼的……
趙構臥病,太上龍殯之事,多交由副使秦檜操辦。對於龍殯安葬於何處,趙梃曾代表天樞與故宋皇子的雙重身份,探視九兄。提議應遵祖制。將父皇安葬於鞏縣帝陵。
趙梃這個提議,還是相當合乎規制的。鞏縣位於鄭州與洛陽之間,南望嵩山,北臨黃河。洛水自西向東蜿蜒而來。這裡自古以來就被視為“山高水來“的吉祥之地。北宋一共有九個皇帝。除徽宗與欽宗父子兩個倒黴蛋之外,其餘七個皇帝都葬在這裡,加上太祖趙匡胤之父趙弘殷的陵墓。鞏縣皇陵素有“七帝八陵”之稱。將太上葬於祖陵,合情合理。
但趙構卻堅決否決,一邊將邢妃遞來的湯藥碗推開,一邊語氣激憤道:“二十三弟,你睜大眼睛看看,京畿、河南,如今是誰家的天下?將太上的龍殯葬於他國之祖陵,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若非實施難度太大,為兄甚至想將歷代先皇陵寢一併起出,遷往江南……”
趙構說得急了,一口氣接不上,又是一陣急咳。邢妃慌忙以手撫其背,又遞過絲巾。趙構以絲巾掩口,咳得越發劇烈,眼睛流露出一絲痛苦鬱憤之色。
邢妃帶著心疼的目光看了看丈夫,又轉向小叔子,微帶嗔怪道:“二十三弟,你九兄身體未復,不可刺激,你還是先回吧……”
趙梃還想說什麼,驀然瞥見九兄捂嘴的絲巾垂下,中心位置,一大塊觸目驚心地鮮紅……
趙梃還能說什麼?唯有陪著九王嫂一道傷心落淚而已。
得到趙梃回報,知道了趙構的病情之後,狄烈也甚為驚訝:“你那位九兄當真病得如此之重?”
趙梃垂淚道:“是。形銷骨立,三句一咳,痰中帶血,只怕……只怕……”
這樣的混帳,死就死了,就當是向血灑奈何關的朱婉婷與三十女兵伏罪吧!狄烈心下冷笑。只是你這傢伙死哪裡不好,偏要死在天樞勢力範圍內,這對天樞外交形象可影響不好。
狄烈屈指叩擊著桌面,沉吟道:“宋國使節,應邀前來,倘若就此不治,實為不妥……你是康王兄弟,你意如何?”
趙梃老老實實道:“屬下只盼九兄能早日康復。九兄曾言,希望能在青城齋宮,伴君父梓棺最後一程。”
狄烈想了想,點點頭:“行,讓他去吧。”
“那韋太妃與王嫂……”
狄烈大手一揮:“都去。”
“謝殿下。”
趙構從國使館移居開封以南五里的青城齋宮了。這是北宋的皇家行宮之一,當年圍東京的金軍,以及後來圍東京的天誅軍都駐紮過此地。如今天下由亂歸治,當然不能再將軍隊駐紮在這樣的所在。齋宮又恢復了其原本的職能,眼下那位太上的龍殯梓棺,就停放於此處,有專人看守,每日均有故宋